畢竟,像他這樣的人,並不可能需要她的陪伴一輩子。只要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會在的。
第十章
毓慈疑惑的走下樓,方才管家來通知她有人來找她,這個時間,似乎不會有人來找她。
「哥!」毓慈吃驚的看著坐在客廳里的孔行書,她露出一個歡迎的笑容,「你怎麼有空來?」
孔行書抬起頭,毓慈看到他一臉山雨欲來的僵硬表情,笑容緩緩隱去。
「有什麼不對嗎?」毓慈輕聲的問道。
「你給我坐下。」孔行書拉著毓慈坐下來,不悅的說道︰「要不是今天我打電話去彰化你住的地方找你,我還不知道你搬回律家了。」
「我……」毓慈頓了一下,「我原本是打算再過一陣子再告訴你這件事。」
「再過一陣子?!」孔行書激動的吼道,「再過一陣子,等肚子大了再告訴我,你回到那個混帳的身邊嗎?」
「哥,你怎麼這麼說話?」毓慈難以置信的說道︰「律爵已經改了很多了,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有避孕。」
「算你還有點腦子,」孔行書深吸了口氣,「你這個樣子,跟那小子已經離了婚,又跟他同居,你算什麼?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這樣算什麼?情婦還是人家包養的。」
毓慈閉上嘴,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孔行書的話,她跟律爵是離了婚,而她也確實是無名無分的跟著他。
「大哥,我知道我這個樣子讓你很失望,但是我現在過得很快樂。」毓慈老實的說道︰「我相信律爵不會再傷害我。」
「你不要天真了,」孔行書硬是拉起毓慈,「等他倦了,他還是會把你給趕走,你自己不是說他不想要一個有缺陷的太太嗎?」
「是這樣沒有錯,我也知道等他倦了,可能會把我趕走,但是我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毓慈試著將自己的手給伸離孔行書的掌握,但孔行書將她的手腕握得死緊,讓她怎麼也無法如願,「哥,我的手好痛。」
「讓你痛,總比讓你後悔的好,」孔行書顧不得自己使用蠻力,只顧著把毓慈給拖走,「走!苞我回去。」
「哥,你冷靜點。」
盛怒中的孔行書沒把毓慈的話給听進耳朵里,也忘了毓慈的腿根本就走不快,他只顧著把不情不願的妹妹給帶走。
「哥──」毓慈試著加快腳步跟上孔行書的步伐,但總是無法如意,最後腳步一個踉蹌,跌倒在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砰然巨響。
毓慈忍著痛楚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整身重量加在膝蓋上,讓膝蓋上傳來的痛楚更加令人不能忍受。
孔行書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連忙蹲。
「先不要扶我。」坐在地板上,毓慈推開孔行書的手,她太清楚若孔行書拉她站起來,她只有站不穩而再摔回地上的遭遇。她的膝蓋痛得撐不起她全身的重量。
孔行書也不勉強,只把毓慈穿在身上的絲質長褲給拉開,觸目的便是右腳膝蓋上一大片的紅腫與青紫。
「我帶你去看醫生。」說著,孔行書就要將毓慈給抱起。
「不要,」毓慈連忙阻止孔行書的動作,「這樣會讓律爵知道。」
「知道又怎麼樣?」
「這……總之不能讓他知道。」
「為什麼?」孔行書不悅的皺起眉頭問道︰「你是他太太不是嗎?」
「只是前妻。」縱使不願,毓慈還是強迫自己開口澄清︰「我不想讓他以為我不會照顧自己。我會回到他身邊,就是因為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我要像個正常人一樣,不會麻煩他,不會讓他擔心。直到他再娶,我自然就會走。」
「你是被什麼迷去了心竅啊?」孔行書難以置信的嚷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毓慈低下頭,看著膝蓋上的紅腫,不發一言。
看到自己的妹妹變成這個樣子,孔行書心中有說不出來的痛心。
「我不管你了。」既然不能改變毓慈的想法而帶走她,那他可以選擇不看她吧。「如果你再被他趕出來,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孔行書原本不想撂下狠話,但是決裂的話卻自然而然的從他的口中逸出,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毓慈已是一臉的淒楚。
「若真的被律爵趕出去,」抬起頭,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孔行書,毓慈的目光澄明而且寫著不後悔,「我也沒有臉回去了。」
「你──」氣憤的嘆了口氣,孔行書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家人與律爵──她已經明白的作出了決定。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好一會兒,听到牆上古老的掛鐘敲了十七下,她才驚覺律爵已經快回家了。
她強迫自己不顧疼痛的站起身,她相信自己能夠忍住痛,雖然困難,但她做得不錯。
等到律爵回到家時,她就當真與平常沒有兩樣。
※※※
「今天你很安靜。」洗好澡,律爵一身的清爽爬上床,一躺下,便側著頭看著身旁的毓慈說道。
恬靜的露出一個笑容,毓慈停下手中打毛線的動作。
「這個問題會不會好笑了一點?以前似乎都是你安靜,怎麼現在,我不說話,你反而不習慣了。」
看到毓慈的笑容,律爵也忍不住回她一笑,這一陣子他笑的次數比他三十幾年來笑得還多。
「或許是習慣了你天天在耳邊說話。」
毓慈聞言,還是笑而不語。
低下頭,繼續手邊的工作,說要幫律爵打一件毛衣,但還沒有完成,她打算在最快的時間完成它。
律爵沉默的看著毓慈專心的側臉。不知為何,他覺得她離他似乎愈來愈遠,她依然不吝于給他溫暖,但她對待他的方式跟以前就是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但他可以肯定,她對待他的方式就是不同。
「今天你大哥來找過你?」律爵像是刺探似的詢問。
毓慈的手微微一僵,最後她想到家中的下人,她哥哥的到訪,他會知道,她似乎不該感到意外,她點點頭。
「就這樣?」律爵忍不住的坐起身,與毓慈面對面,「你不打算跟我說你大哥為什麼來找你?」
「反正還不就是為了幾件事。」毓慈用著四兩撥千金的口氣安慰著律爵,「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
「你在逃避!」律爵肯定的瞅著毓慈,「為什麼?」
毓慈看著律爵顯然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不由得輕嘆了口氣,「沒什麼好說的。真的,大哥只是來這里表達關心罷了!」
「我當然知道你大哥是來表達關心,但我不認為他表現出來的方式有你口氣的一半那麼平靜。」
「你似乎挺了解我大哥的。」毓慈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若換個情況,她相信,她大哥與律爵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無關了解與否,只是……」
「你是不是睡不著?」不知道自己還能招架他的問題多久,毓慈索性轉移話題,「我去幫你泡杯牛女乃好不好?」
「毓慈──」
「你等我一下。」毓慈拉開被單,站起身。
腳一落地,感到膝蓋傳來的痛楚,一咬牙,她不吭一聲的緩步離開臥房。
「你今天有去什麼地方嗎?」
專注的倒沸水的毓慈,听到身後所響起的聲音,不由得嚇了一跳,扶著杯子的手一個不穩,微傾倒出一些,她忍不住發出輕呼。
「小心點!」律爵連忙將毓慈手中兀自冒著熱氣的杯子拿走,將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沖水。
「對不起!」毓慈被律爵扶坐在椅上,看著他低頭幫她擦藥,不由得輕聲開口︰「笨手笨腳的。」
律爵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不認同的說道︰「是我突然出現才會讓你嚇到,哪是你笨手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