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千金 第12頁

「你命令我?」李亞男非常不悅。

「不,是請求,一命千金相贈。」

李亞男杏瞳一閃。「听起來你似乎很了解我這個人,我跟你很熟嗎?」

「非常熟……」的仇人。

「听你這麼說,我不救你都不行,我這人沒旁的嗜好,就是愛財如命。」

李亞男的銀子是打了二十四個死結,沒有利益的事休想從她手里樞銀子,她可以為了一兩銀子把人家的一家子給得罪光,她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想佔她的便宜?休想!打從她接下李家當鋪後,銀子便是她的罩門,她算得很精,也不容人欺騙,誰欠她的,死都要討,不給就以物抵債,她開的是當鋪而非善堂,沒那麼大的善心普度眾生。

她越長越大,性格就越剽悍,儼然是桐城一小霸,百姓們畏她如虎,便給她起了個「死要錢娘子」的綽號藉以諷刺。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不認識你比較好?」她有預感,他絕對會拖累她,她要離他越遠越好。

「什麼玉佩?」她一怔。

「我們家傳給長媳的傳家玉佩,我當了一兩。」他笑得越來越虛弱,眼神逐漸渙散。

「什麼傳給長媳的玉佩,還當了一兩……」等等,一兩?好像有點印象,似乎是……

李亞男的瞳眸倏地迸出一道精光,「你是孫子逸?!」

孫子逸吃力的舉起手臂,露出一道小小的牙印。「李小小,你不救我,你這輩子就別想嫁人了,除了我,誰敢娶你這個悍婦……」

第四章山洞過一夜(1)

「我……我暫時還、還不能回府……」

孫子逸完全昏迷前只留下這句話,李亞男只好邊咒罵,邊將人拖到附近的山洞里。

山洞很深,有個很大的月復地,不比李亞男的院落小,泥沙柔軟不潮濕,真要住起來也十分舒適,稍稍整出床鋪和起居室也能居住,她讓丫鬟為他上藥,又給他吞服了一顆難得的上品療傷聖藥,折騰了老半天才把他這條小命保她當她打算帶著丫鬟打道回府時,孫子逸因為全身是傷,燒得像塊炭火似的,不時發出夢囈,讓她想走都走不了,冷著臉想辦法為他找水降溫。

為免家里人擔心她久久未歸,她讓輕寒回去報個信,說她有事留在威揚武舶過夜,陪好友朱丹丹,順便把捉到的小兔子送給弟弟,沒失信于他。

輕寒的腳程快,來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還順道帶來簡單的御寒衣物和被褥,以及一些吃食、刀傷藥,兩人合力讓受傷的孫子逸躺在被褥上,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若是磨蹭到地面怕好得慢。

另一方面,李亞男讓輕霧去找朱丹丹串通一下,不過她沒讓輕霧提到孫子逸,只說有要事要處理,以免暴露她一夜未歸的真相,因天色己暗,再回來一趟有所不便,她便讓輕霧在武館住下,隔日要回去再順道去接,才不會露出馬腳。

「你長大了……」變得他想像不到的美麗。

听到粗啞的聲音傳來,李亞男回頭一看,就見他神往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高聳,當下氣惱得用烤好的甜薯扔他。

其實她錯怪他了,剛醒來的孫子逸雙目還無法對焦,兩眼看出去的視線是一片白茫茫,他眨了幾下眼才慢慢恢復,甜薯丟過來時他是感覺到有異物飛近,這才伸手一接。

但是掌心被這麼一燙,讓他趕緊把東西丟開,以為是被火烤過的石頭,李亞男向來對他沒好感,故意整他也是在所難免。

「那是你的晚膳,扔了可沒得吃。」李亞男惡意地說著,看著「仇人」出丑,她的心情就特別愉快。

「晚膳?」讓他啃石頭?

「難道你還想指望有山珍海味擺在你面前?有甜薯吃就該偷笑了,還是我李大小姐親手烤的,你這白食客多有福氣,祖上積德三代才得余蔭。」愛吃不吃,餓死最好。

「不是看在千金相贈的分上?」還很虛弱的孫子逸勉強拾回丟在腳邊的「黑木炭」,兩手一掰,黃澄色的薯肉冒著熱氣。

他沒吃過甜薯,嘗試的吃了一口,甘甜在口中化開,也許是真餓了,他一口接一口,很快的吃完巴掌大的甜薯,但仍只有三分飽。

一提到錢,李亞男的態度就變得和善多了。「旁邊有水,多喝點水就不餓了,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凡事克難點。」

傍他吃的就不錯了,哪有人像她這麼善良,把仇人當祖宗伺候。

「水……」孫子逸偏過頭一看,伸臂能及的地方放了一顆兩個拳頭大小的野瓜,蒂頭處被切開,里面的瓜肉刨得干干淨淨,以此當盛水的器皿。

水是山泉水,很是甘甜,帶著淡淡的野瓜香,他一口便喝了一半。

「你的人品還能差到什麼程度才會被追殺,還好死不死的遇見我這個見不得人受苦的活菩薩,你說你呀!前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這被砍了十八刀還死不了。」

好幾刀差點砍中要害,血流了不少,在瀕死邊緣,這命大的居然還撐了過來,等她給他服了止血生肌的百靈丹,這口氣才得緩,幾無呼吸的氣息正常起伏。

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人都快死了還能回魂,讓她舍了一顆丹藥救命,他欠她的可多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得以身相許……」莫名想到這句經典名言的李亞男全身起了一股惡寒,小說里的情節看看就算了,不必當真,她這人比較實際,用銀子還恩就滿意了。

孫子逸古怪的瞅著她。「你看了我的身體?」

「看……」話到嘴邊她機伶的一收,神色如同被冒犯似的浮上了惱色,「誰要看你的身體,切切剁剁還沒半頭豬的肉多,不能煎、不能炖、不能煮’不能生做人肉燴。」

「那你怎麼知道我有十八道傷口?」連他都不曉得自己身中幾刀,只覺得渾身都痛。

李亞男得意又囂張的將牡丹白下巴一抬。「我有好丫鬟,你的傷口是她包扎的,我讓她數了數你會留下多少道疤。」

她這話說得像在看某人笑話,錦上添花她不屑,落井下石毫不手軟,她是個記恨的,仁恩堂大少爺難得有落難時,她當然要好好嘲弄一番。

但她沒說的是,藥是她上的,趁他昏迷不醒之際大肆地欣賞他債張的肌肉,明明是讀書人卻有一身好武功,他就讀的南山書院還教武嗎?

不過她曉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她不想深入探究,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管得太多容易惹禍上身。

而她這人最惜命,畢竟死過一回了,特別珍惜老天的厚愛,所以除了和銀子有關的事外,他人的死活如浮雲,盡量往遠處飄,別在她的頭頂盤桓不去,她最討厭白費勁又得不到報酬。

聞言,孫子逸的臉色黑了一半。「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李亞男神氣地一哼,「我待見你做什麼?你賺的銀子又不會分我一半,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仇,我沒添刀補劍已經是我為人敦厚了,你還想我把你當祖宗供起來嗎?」

「你說話越來越刻薄了。」舌鋒利如劍,承受力不足的人肯定被她傷得體無完膚,氣到吐血。

她當作是贊美地輕揚月眉。「因人而異,對我好的,我有一堆沾了蜜的好听話說不盡,但像你這種仇人,你就準備吞黃連,不毒死你也苦死你,教你心毒口缺德,滿肚子黑水。」

「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黃口小兒,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何必再提?」他只想把做過的事一筆抹去,回到最初的單純歲月。

李亞男微帶訝異,像看著出土文物般看著他那被火光映照著的臉龐。「你忘了你小泵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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