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不是個碗嗎?再折兩根樹枝就能當筷子。」蕭南祈眼尖的指著裝水的瓜瓢,拿來盛湯也適宜。
克難有克難的方式,人還會被尿憋死不成?到了這時候也顧不得吃相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動作慢就吃不到。
一鍋雜食湯有菜有肉,看起來很豐盛,一個人吃是稍嫌多了點,但兩個人分食卻有點不夠,何況是兩個非常饑餓的男人,簡直跟搶食沒兩樣,你一碗我一碗的比快。
在這之間沒有人有時間開口說話,他們的嘴巴用在進食,雖然不到狼吞虎咽的地步,但也下筷飛快,一鍋熱湯很快就見底,兩人還目露凶光的盯著鍋底最後一塊肉。
山洞內難得安靜,只有湯的余味四下飄散。
「你是名門貴公子,吃得也太多了,不曉得留一點給兄弟嗎?」飲恨呀!居然搶輸玉面小子,那一塊肉呀!沒吃到嘴里好心疼。
「名門貴公子也要吃飯,我還要養傷。」吃飽了,有力氣了,孫子逸取出藥袋,重新為自己上藥。
棒了一日,傷口有了難聞的氣味,他用山泉水略微清洗了一下。
看到他猙獰的傷口,蕭南祈幸災樂禍地道︰「哎呀!這細皮女敕肉的,真是糟蹋了,我看以後要改口喚你十八郎,十八道疤痕要跟著你一生一世,阿郎十八疤。」
「信不信我送九九八十一道橫豎,劍做棋子圍城牆。」孫子逸冷冷一瞪,以劍指著他鼻頭。
「信,你冷血無情,對待自家兄弟跟仇人沒兩樣,我倒了八輩子霉才和你拜在同一個師門下。」好在不是同一位師父,要不哪能相安無事,早被他氣得吐血而亡。
「東西送出去了嗎?」
撥劍的手微頓,豪氣十足的聲音略微壓低,「送出去了。」
「沒被人發現?」
「我辦事,你放心,沒人料得到我托鏢局送上京,他們還等在半路想要攔截我。」
蕭南祈頗為洋洋得意,奇招一出,眾人失策。
「別被人鑽空子就好,我們冒著天大的危險取得的消息不能遺失。」他們損失了幾個人,代價不輕。
「我明白,那是拿命來拼的,不過三皇子也太大膽了,那麼多的鐵……」
蕭南祈話未說完,就被孫子逸冷冷的警告,「蕭南祈!」
受先人余蔭,本朝己有多年不曾興戰,不打仗就不征糧,兵士夠了也不抽人丁稅,逼壯丁當兵,因此地里有了勞動力,收成便好,百姓們家家有余糧,國富民強,穩定的生活讓本朝的君王備受尊崇,愛戴有加。
可是皇上也有煩惱,他先後立了三位皇後,都是早亡的命格,沒一個活過三年,而且未曾生育,到了第四任皇後才活得長一點,並生下一名身子孱弱的皇子。
難就難在這一點,在小皇子出生前他己有六名皇子,其中幾個已經成年,皇後嫡出的本該立為太子,但是兄弟們的年歲差距太大,若是真立為太子,還沒等小皇子長大已經先「夭折」了。
兄長弟幼,立長、立嫡、立賢都有人高喊,但皇位只有一個,誰該是坐上那至尊之位的人呢?
皇子們暗地里也在較勁,他們不想小皇弟太早死,好讓他們有時間培植自己的勢力,掌控朝中大權,等到立穩腳步後,小皇弟就可以「功成身退」,給哥哥們挪出位置,省得他們還要拉下他。
其中以大皇子和三皇子爭得最厲害,一為長,一有賢名,大皇子的母親是宮女出身,位分不高,封號為美人,而三皇子之母乃地位僅次于皇後的薛貴妃,她的娘家是成國公府,背景雄厚。
其他皇子采觀望態度,坐看兩虎相爭好坐收漁翁之利。
「叫師兄。」蕭南祈是他喊的嗎?不懂事。
「凡事三思而後行,謹慎為先,有些話一出了口就成禍事。」三皇子未經允許私自開采鐵礦,他的任意妄為由皇上去判決,輪不到他們私下議論皇室的私事,這是大不敬。
「這不是在山洞里嘛!除了你和我,再無第三人,我抱怨個幾句有什麼關系?」他就想不透三皇子載走一車一車的鐵礦要干什麼,本朝少有兵亂,若是他打造成兵器,受苦的會是平民百姓。
「小心隔牆有耳,誰也料不準你哪天口風不緊,,向心直口快的性子便說溜了嘴,到時想殺你的人就多了。」鋪天蓋地的撒網,飛毛腿再會跑也跑不過滿天大網。
蕭南祈低咒一聲,面色多了惱怒。「不痛不快的多沒意思,連說句話都要猶豫再三,憋死兄弟了。」
他們是在無意間發現三皇子私開礦脈,便將此事上告某人,某人不忍生靈涂炭,極力想要阻止,便下了密令讓他們探查清楚好再向上稟報,自家人打打鬧鬧不打緊,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那就太過了,于是以孫子逸為首的幾人秘密南下,盜取往來文件和礦脈地形圖。
雖然東西成功到手了,但也折了幾個人,只有他們師兄弟兩人順利逃出,蕭南祈跑得快,因此孫子逸將重要物證交由他保管,他負責引開追兵,好讓蕭南祈能及時送出。
皇上想把皇位傳給誰他們管不著,但興兵作亂絕對不行,誰無爹娘、誰無至親,仗一打起來,受害的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要爭就在朝堂上爭,誰有能力誰就坐上那個位置,百姓不是皇子們爭權奪利的俎上肉,他們要的是安定的日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皇上老了,而皇子們年輕力壯,七皇子今年不過七歲,以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身子來看,只怕會助長其他皇子的蠢蠢欲動。」沒人看好七皇子能長大成人,他的身子骨太弱了,無法承擔國事。
由于歷任皇後都無子,因此現任皇後為了一舉得子,私下服用某種易有孕的秘藥,果真產下麟兒,只是她求子心切,未照醫囑服藥過度,本就是強行催孕的藥性太強,間接影響到月復中的胎兒,小皇子一出生就帶病,無法根治,只能用藥溫養,讓他得以多活幾年。
「總比沒命好。」少言少招禍。
第五章只有一人份(2)
蕭南祈不快的瞪去一眼,「你這一身的傷要如何解釋?難不成說路上遇到劫匪,你被打劫了?」
「我目前仍在南山書院,不日返家。」孫子逸裝病不見外人,借宿南山書院的校舍,除了他的小廝外,無人知曉他外出。
蕭南祈不屑的一哼,「讀書人果然奸詐,一肚子壞水,不過你的小青梅見過你,你的秘密還是瞞不住。」
「她不會說的。」孫子逸有自信。
「你確定?」見他一臉篤定,蕭南祈相當不是滋味。
孫子逸面色一柔,微微揚唇。「她比我更怕惹上麻煩,無事便罷,一有事她會否認到底,矢口不提我和她的事。」
「看來你拿捏住她的軟肋了。」可憐了小青梅,遇到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她在劫難逃。
「怎麼不說她是我的軟肋?別看她外表嬌柔似水,真要狠起來連我也招架不住。」
聞言,蕭南祈拍腿大笑。「原來你也有怕的人呀!我還以為你全無弱點,七情六欲全由銅水澆灌了。」堅硬得無堅可摧。
抿起唇,孫子逸眸光深邃。「你先想想你這幾天要怎麼過,外面的人正在全面搜捕,見過你的人還活著。」至于追殺自己的七名黑衣人全死了,再也沒人能認出他。
蕭南祈忽地全身一僵,笑不出來了,北方漢子粗獷的五官中多了凝重。「大不了我跟你在山洞里躲個三五天。」
「食物只有一人份。」這才是孫子逸想表達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