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雌蟲光度稍微弱些,發光器通常在月復部第六節或第七節的月復面,發光原理是發光器內所含的發光質,和氣管內的氧氣結合而產生的‘冷光’,通常一明一暗的發光程度是和呼吸節奏有關連,而不同種類螢火蟲的雌、雄蟲每次所發出的閃光次數和明暗的間隔又都不一樣,這樣就可以在黑夜中查對彼此的身分了……」領著他走在鄉間小徑,宣玉鳳邊走邊解說。
「我的天,你可真了解這些。」听著她詳細的解說,他開始懷疑她入錯了行。「我看啊,你干脆改行算了,別寫什麼言情小說,不如去當生態解說員。」
「我又不是什麼生物都懂。」她只挑她有興趣的了解,其他可就一問三不知了。
「是嗎?"他還是覺得很可行,畢竟她看起來很專業。
「真的,我懂的不多。」咬咬唇,她再說︰「其實,我喜歡螢火蟲,不是因為它的美麗,是因為它在夜里發光時的感覺,就像是給在黑暗里徘徊的人帶來希望……」所以,她才想了解。
「什麼意思?"黑暗里徘徊?偏頭,微擰眉,他看她,仔細審視。
「沒什麼。」搖搖頭,她低聲囁嚅︰「不懂就算了。」然後,舉步就要往前走。
眯起眼,他細看她,約莫明白些許,心口漸漸有些悶。
「等等。」探手,抓回她,沒算準力道,她跌進了懷中,一瞬間,電光石火交流,兩人怔杵原地,愣愣看著彼此。
那時間,他忘了要問她什麼,眼里心里滿滿都是她……然後,某種感官知覺蠢蠢欲動,那是他從未曾有過的沖動。
「你、呃、你放開我,這樣、這樣不好。」他看她的眼神太專注也直接,讓人心慌意亂又不知所措,所以清醒過後,她只想逃離。
「我們、呃,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說完,推開他,她急忙忙跑走。
不敢再多待一分一秒,她怕……怕那莫名而強烈的情感悸動,更怕教他看清那顆蠢動的心……
見她逃也似的跑開,顧孟杰只能怔在原地。
他是怎麼了?竟然、他竟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究竟,他是欲求不滿?還是根本錯看了情感?
沒錯,他仍然認為她很可愛,也依然不改對她的喜愛,然而,那真的只是對「妹妹」的感受?或者,其實足摻加了更多其他元素,就像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靜下心,他想了想,很仔細的想,想起過去的每一段情感。
曾經,對歷任女朋友們,他可有過這份蠢動?答案是——沒有。
她們對他,總比他對她們熱情,他從不需要特別主動。當然,是在她們還迷戀著他的時候。不過,即便後來人去樓空,他還是沒想念過誰,更別提會有其他沖動。
再者,可曾對誰特別喜愛、在意過?答案也是——沒有。
不是說其他女人不好,也不是前任女友們太差,但能特別吸引他注意甚至喜歡上的,截至目前為止,真的只有宣玉鳳一人辦到。
最後,想起自己為她泛起過的莫名心疼,想起自己為她的沒太多愛情經驗開心,想起……嗯,不用再想了,綜合以上種種跡象,這份情感真的還能單純?
濃眉糾結,再緩緩松開,然後他笑了,因為得到了答案。
終于,他知道了,他也很肯定,他不只當她是「妹妹」,他要的是更多再更多……哈哈,多可笑,一把年紀了,竟還錯認那份「喜歡」?
忍不住,他笑自己的愚昧,也慶幸能及時醒來。
然後?都醒來了,還問什麼然後?當然是努力追求羅!
不過,嗯,醒是醒了,可問題又來了……撫著下顎,他擰眉深思,看來很苦惱……款,他沒追過人耶!這下該怎麼辦?
呼呼呼——跑的好急也好喘,但她不敢停下腳步,仍是賣命往前奔跑。
她不能,不能讓他看穿,她不夠前衛開放,不敢明白吐露戀慕,只能偷偷藏著喜歡,所以——逃跑,企圖掩藏,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只是,他可有看見、可有听見?那不知所措,那心慌意亂,那份潛藏心意,那急擂如鼓的心跳……他是否都沒看見也沒听見?
跑進房,落下鎖,她喘息著貼在門扉上,雙手仍緊握門把,閉上眼平穩著氣息。
漸漸,氣息平順︰心卻仍狂跳。她沒有辦法,她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也抑制不了那份悸動,
對他,她莫名的陷落,卻再真實不過。
可是,她不能讓他知道,真的不能……他要她當「妹妹」,他對她沒有那樣的情感,既然這樣……如何還能教他看穿?
她不想,不想他為難面對,更不想自招難堪處境,也想守住那微薄尊嚴。
只是,真藏的住嗎?而,就算藏了,依她差勁的演技,又藏得了多久?
款,愛情吶,果真是道超級難題,寫來洋洋灑灑看似簡單,真正踫上時……卻好難好難。
翌日,清晨,顧孟杰在鳥兒鳴叫聲中醒來。
下床,伸展四肢,活絡筋骨,一會兒後,走進盥洗室。
長年以來,他有個習慣,不管何時何地,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洗冷水澡,因為能立即讓意識由混沌變清晰。
幾分鐘後,他精神抖擻。不過,人清醒了,煩惱也就跟著來。
昨兒個夜里,輾轉了大半夜,他煩著她的事,直到睡神召喚前,都一直被她給困著。然後,一醒來,還是在想她。
他想,他病情不輕,睡著醒著都被她嚴重影響。
惱嗎?不,煩是真的,但並不惱她,畢竟,自願被影響的是他,如何能怪罪到她頭上?
掏著行李,撈出衣服,解開浴巾,隨意抹抹微濕身體,他邊穿衣服邊想著她,唇邊漾著抹無奈微笑。
其實,他想過,干脆點,直接來,但,後來想想,又覺不妥,要是他真那樣做,怕是會將她嚇個半死吧?
「款!"真的難,難在他沒有追求經驗,更難在他沒懂多少浪漫攻勢,才會在這邊苦惱。
「算了!再煩也沒用,慢慢來吧。」似乎也只能這樣想了。
著裝完畢,看看腕表——
七點半?她該起來了吧?
閉個身,他往房門走去,打算去敲她房門,然後一起享用早餐。
只是,才跨了兩步,第三步沒踏出,耳熟鈴聲卻傳出,教他不得不回原位。
其實,他很想裝作沒听見,也非常不想接應,所以動作刻意放緩,可惜,他是注定要失望。
不管他多麼慢動作,還是敵不過對方的堅持,因為鈴聲雖然會停止,卻是停了又響、響了又停。所以,最後,他認命了。
「喂?」
「你是怎麼回事?這麼久才接我電話,你說,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接?"那方劈頭就是一陣罵,語氣又急又氣又是傷心。
「沒有,媽,我沒那麼想。」其實,是真的有。
「沒有?沒有為什麼這麼久才接?"
「我,呃,剛在忙。」對不起,請原諒他說謊。
「忙?沒上班,你還忙什麼?"
「呃?"尷尬!被拆穿了。
「還呃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沒上班嗎?"
「沒,兒子不敢以為能瞞得過你什麼。」要知他有沒上班哪是難事?只消撥通電話到他辦公單位,助理就會乖乖送上答案,而且,還會非常詳盡。
「哼!"听到還算滿意的答案,顧家皇太後這才既往不咎。「你說,你哥他是怎樣?到底媽要你說的,你是跟他說過了沒?"
又來了!抬手,擰擰眉心,顧孟杰開始頭疼。
「媽,你要我說的,我全照實說了,可你也知道的,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