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閻王 第3頁

听他提起爹娘,李若兒的臉上雖仍掛著笑,眼底卻掠過一絲黯然。

就是因為怕爹娘會擔心、會難過,她才決定出這趟遠門的呀!

自從姜彤雲告知她染上了古怪無解的病癥,至今已經過了半個月,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都在強顏歡笑,就怕被爹娘看出什麼端倪。

倘若他們知道了她的病癥,肯定會悲痛欲絕,而她不希望讓摯愛的雙親承受那樣的痛苦煎熬。

每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輾轉不能成眠,不斷地思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爹娘將來承受的悲痛降到最低。

最後,她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利用探望表哥、表嫂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前來「烈雲山莊」,並向爹娘宣稱要玩個兩、三個月再回去,但是其實……她打算在游山玩水的途中「失蹤」,然後靜靜地找個地方等死。

盡避爹娘會因為她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感到憂慮,但是懷抱著一絲她可能還活著的希望,總好過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病痛中死去,還得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慟來得好……

李若兒強打起精神,努力擠出燦爛的微笑,不想讓南宮烈和莫水悠看出任何一丁點兒的不對勁。

「他們才不會擔心呢!在這里,有『江湖第一高手』烈哥哥在,簡直比待在京城還要安全無憂!」她笑道。

南宮烈搖了搖頭,輕嘆道︰「別再提什麼『江湖第一』了,我師父與荊御風的師父就是為了爭奪這個稱號,兩人大戰至死,臨終前還要我們代為分出高下,可這會兒我和荊御風還不曾真正認真地打上一場呢!」

當年,南宮烈的師父關天齊和荊御風的師父杜劍心皆擁有頂尖的功夫,被世人並稱為江湖第一高人。

然而,盡避擁有旗鼓相當的身手,他們卻沒有因此成為惺惺相惜的朋友,反而因為性情與作風互異,看彼此極不順眼。

為了爭奪「江湖第一」的頭餃,兩個加起來年逾百歲的男人,相約大戰一場,非要分出勝負不可。

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結果兩敗俱傷。在最後一擊中,他們的五髒六腑嚴重損傷,兩人同時吐血倒地。

臨終前,他們各自將愛徒喚到身旁,要他們對天發誓一定要扳倒對方的徒弟,替師父爭一口氣,並奪得「江湖第一」的稱號。

為此,南宮烈早就想和荊御風好好地對戰一場,無奈荊御風沒興趣奉陪,那個可惡的家伙甚至還要僕人送上一瓶毒藥,要他自己仰藥自盡比較快一點,省得他還得白費力氣動手,真是氣煞人也!

「荊御風?就是那個人稱『閻王』,結果害表哥被稱為『蠻王』的家伙?」李若兒笑著問。

她曾听過那個人的名號,而且還知道表哥一點兒也不喜歡「蠻王」這個听起來像個莽夫的稱號。

「沒錯,就是他。」莫水悠點了點頭,微笑地說︰「說起來,我和你烈哥哥會認識,全都拜他所賜呢!」

盡避夫君和荊御風之間因為性情迥異,素來不對盤,但是她的心里對荊御風永遠懷著一份感激之情,畢竟他前後共救了她兩次。

若不是有荊御風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就化成了一縷幽魂,又豈能擁有此刻的幸福?

「真的嗎?」李若兒的眼楮一亮,臉上滿是好奇。「听起來好像挺有趣的,快點說來听听!」

南宮烈見她們兩人挺投緣的,便笑道︰「你們不如到大廳去,先坐下來,再好好聊聊吧!」

李若兒一听,立刻贊同地連連點頭。

「好呀、好呀,就這麼辦吧!烈哥哥,這主意是你自己出的唷,等等可別在我們聊得正起勁的時候,跑來把表嫂給搶回去啊!」她一邊說著,已一邊挽起了莫水悠的手,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于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便一邊喝著丫鬟剛沏來的熱茶,一邊熱絡地聊了起來。

莫水悠說著她與南宮烈相識的經過,以及自己兩度差點喪命的驚險遭遇,最後還提及了她與南宮烈成親時,皇上御賜了多樣珍貴的賀禮,其中包括許多珍貴稀有的藥材和價值連城的珠寶。

李若兒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問︰「烈哥哥的武藝應當已是無人能出其右,那荊御風真也有這麼厲害嗎?」

「嗯,他們兩人的身手約在伯仲之間,倘若真打起來,最後誰勝誰負也沒人能說得準。」

「那烈哥哥怎麼不直接闖進『絕命谷』,跟他大打一場就知道啦!」李若兒不解地問。

以烈哥哥的個性,應該是爽快地面對責任與挑戰,他怎麼能忍得住不盡快和荊御風分個高下呢?

莫水悠笑道︰「他當然想,不過荊御風在『絕命谷』的入口設下了陣法,他沒法兒進去呀!」

「陣法?」一听見這兩字,李若兒的眼兒立刻亮了起來。

「嗯,荊御風性情孤僻冷邪,不喜閑雜人等打擾,便在谷口設下了陣法,據說至今還沒有人能擅自闖進去呢!」

「喔?真有這麼厲害?」

這下子,李若兒的興致全被挑了起來。

她的師父兼義母也是奇門遁甲的高人,而義母將一身好本領全傳給了她,還盛贊她既聰穎又有天分,這世上肯定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倒她的陣法。

她倒想看看,那「絕命谷」的陣法,有沒有本事能攔住她?

★★★

「絕命谷」位在幽靜的深山谷底,不管再怎麼炎熱刺目的烈陽,經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篩落之後,也變成了柔煦的光芒。

比中,栽植了多種罕見的奇花異草,那些全都是大夫們夢寐以求的珍貴藥草,在山谷里散發著特有的氣味。

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踏著從容的步伐走向谷中的一方深潭,氣定神閑地查看他前些日子親手栽下的幾株藥草。

他就是荊御風,過幾個月將滿二十六歲。他不僅身形俊逸瀟灑,一張臉孔更是俊美非凡,然而,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卻透著一絲邪氣,薄唇似笑非笑的,渾身散發出一股冷魅邪肆的氣息。

由于擁有頂尖的醫術和高強的武藝,要殺人或救人全憑他個人的喜好,這種擁有閻王般能夠隨意操控生死的能力,讓外人給了他「閻王」這個稱號。

然而,他的性情孤傲冷僻,極厭惡與世俗庸人打交道,而他的師父杜劍心不僅武藝高強,還深諳五行八卦陣法,盡得師父真傳的他,便在「絕命谷」的入口布下了陣法,阻絕閑雜人等的闖入。

這些年來,從沒人能成功闖進「絕命谷」,而谷里的活人不多,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幾名奴僕,他們全都是他從鬼門關前救回來的,因此對他忠心不貳。

只不過,他善于隱藏自己的心思,行事作風更是從沒有人看得清、抓得準,就算是這些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奴僕,也從來沒能猜透他的心思。

他不在乎沒人懂他,這個世上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了解。

荊御風的俊眸掠過一絲譏誚,正欲動手采下幾片剛生出的女敕芽時,忽然听見一陣急促的步伐聲。

他轉頭一望,看見其中一個名叫李肆的僕人,從谷口方向一路奔跑過來。

「什麼事?」他淡淡地開口,眸底卻掠過一絲不快。

他一向不喜被人打擾,因此除非他開口叫喚,否則這些奴僕絕對不會擅自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幾年下來,奴僕們該已深知他的性情,怎地這會兒卻急匆匆地跑來?

「主、主子……有人……谷口有人……」李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閑雜人等,不必理會就是,何必大驚小敝?」荊御風冷淡地說,語氣透著一絲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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