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芙衣沉下了臉色,雖然她知道這件事情錯在于她,但是被他這樣怒氣沖沖的當面指責,她實在拉不下臉來認錯。
「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你──」雖然明知道她只是嘴硬,只是故意挑釁,但玄琰還是徹底失去了冷靜。
平時她再怎麼驕恣、不服輸都無妨,但是事情關系到她的生命安危,他就容不得她如此任性。
偏偏冷芙衣猶不知死活,雖然一身狼狽、一身塵土,她仍舊傲然昂著下巴,挑釁地瞪著他。
「我怎麼樣?」她哼道。
玄琰簡直快氣瘋了,他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激怒的人,但這小女人就是有本事將他惹怒。
他大步上前,忽然將她一把抱起。
「呀──你干什麼?」冷芙衣死命的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讓你把身子洗干淨,順便冷靜、冷靜一下!」說著,他將她輕盈的身子拋入溪澗之中。
冷芙衣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就已撲通一聲掉進水里,整個人沉了下去。
玄琰愣了愣,本以為她是故意嚇唬他的,但是等了好一會兒沒看她破水而出,便警覺事情不對勁。
以她的個性,被他扔下水里,早就該氣呼呼的跳出來找他算帳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沈在水中?難道她不諳水性?
玄琰一驚,不再猶豫地縱身躍入溪澗之中。
他撈起她的身軀,吻住她的紅唇,渡了一口氣給她之後,立刻抱著她破水而出。
「芙衣?」他叫喚著她的名字,神色和聲音有著明顯的焦慮。
冷芙衣的雙眸緊閉、眉心緊蹙,意識正不斷地被黑暗吞噬。
罷才那段驚心動魄的騎馬過程,已耗去了她大半的力氣,而剛才一路的翻滾摔撞,她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現在又被扔進水底,差點滅頂,她不過是一個嬌柔的女子,怎承受得起這樣接二連三的折磨?
「你……可惡……欺負人……」她喃喃地發出幾聲囈語後,整個人就完全昏了過去。
看著她蒼白昏迷的模樣,玄琰就算原本有天大的氣,也頓時煙消雲散了。
他憐惜地輕嘆,將她摟得更緊,就算她再怎麼逞強,也還是一個嬌柔的女子,需要被人呵護與寵愛。
他低下頭,在她的眉心印下溫柔的一吻,這個吻沒有火熱的激情,卻有著纏綿的情意,像是一個天長地久的承諾、一個至死不渝的誓言……
一種很疲倦、很沉重的感覺緊拖著冷芙衣的意識,讓她在清醒與昏迷之間費力的掙扎。
餅了好一會兒,深沉的疲倦終于稍微褪去,她才真正慢慢地醒了過來。
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落入眼簾的第一個影像,就是烙在她心頭的那一抹身影。
原本也是一身狼狽塵土的他,早已梳洗妥當,換上了干淨衣裳……
第六章
咦?
冷芙衣蹙起眉心,一種似乎有哪里不對勁的意念猛然掠過心頭。
打從她被帶上山寨以來,這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實在是出現得太頻繁、太不尋常了!
她實在很難再用「多心」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可是……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冷芙衣偏著頭,很認真的思考,但是因為她的意識仍有些昏沉,愈想愈覺得頭昏腦脹,只好再度放棄。
「你醒了?」玄琰仔細觀察著她的氣色,見她已大致恢復了元氣,不禁松了一口氣。
「我當然已經醒了,你都已經看到了,何必多此一問?」她沒好氣地回嘴,掀起被子下了床,不給他半點好臉色看。
這男人不但罵她、吼她,還將她扔進水里,實在太可惡了!她可還沒決定要原諒他的惡行呢!
玄琰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麼,他輕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諳水性,所以才會那麼做的。」
「哼!」冷芙衣依舊不理他。
望著她倔強的神情,玄琰實在真拿她沒辦法,再度輕嘆了一口氣。
「我是因為太擔心你的安危,才會一時被氣壞了,抱歉。」
冷芙衣詫異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原有的委屈與怨氣,因為他短短一句道歉的話語而煙消雲散。
身為一個男人,雖然要有頂天立地的男子氣概,但是能夠知錯、願意承認,更是難得而可貴的一件事。
面對著這樣一個願意道歉的男人,她實在無法再生氣下去。畢竟,是她有錯在先,要不是她貿然騎馬,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了。
「不氣了?」玄琰看出她的臉色已緩和許多。
「算了,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原諒你吧!」冷芙衣明明已經不氣了,卻還故意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很好,既然你不氣了,那麼現在,換我來生氣了。」玄琰說著,臉色當真認真而嚴肅起來。
「什麼呀?哪有人這樣的?」冷芙衣瞪大了眼楮。
玄琰不理會她的抗議,問道︰「你知不知道錯了?」
冷芙衣有些不甘願的咬著唇,實在不想低頭,但是想到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都認錯了,她雖然是個女人,也要有點氣概才行。
「我知道。」
「很好,那麼我要你的保證。」
「保證?什麼保證?」冷芙衣的眉心蹙了起來,這男人該不會是想要得寸進尺吧?
「我要你保證,以後不許再做任何有危險的事情。」
要是今天這樣的事情再多發生幾次,他的心髒一定會停止跳動!
再說,他不是每一次都會及時出現,不是每一次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救她,要是哪一次他剛巧不在她的身邊,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冷芙衣的心底悄悄滑過一道甜蜜的暖流,但是她又不想被限制行動,更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個會乖乖听話的女人。
「我不要。」
「你說什麼?」玄琰的濃眉擰了起來,對她的答案很不滿意也無法接受。
「為什麼我要向你保證?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她倔強地回嘴。
他不是她的什麼人!先前玄琰就是因為這句話而被徹底惹怒,現在她竟又再次拿這句話來挑惹他的脾氣。
玄琰的黑眸危險地眯起,嗓音中帶著濃濃的警告。「你再說一遍。」
「我有說錯嗎?你本來就不是我的什麼人!」
他除了偶爾吻她、抱她之外,從來沒有言明過他的心意,對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麼?
這個問題一浮上心頭,就像有萬只蟲蟻啃咬著她的心,她既想得到答案,卻又怕得到答案。
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冷芙衣再怎麼不服氣,也得承認自己對他動了心的事實,然而他意態的不確定,讓她的心緒變得躁動不已。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我?憑什麼限制我的行動?我不需要向你保證任何事!」
玄琰被她一再的挑釁給惹怒了,黑眸閃過決心,高大的身軀如同俐落的豹子般向她撲去,摟著她翻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你做什麼?」冷芙衣驚呼。
「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我不是你的什麼人嗎?那麼我現在就讓你徹徹底底的成為我的人!」
「什……什麼?」他不是說真的吧?
冷芙衣震驚地抬起頭,發現他的眼底不但燃起了她所熟悉的熾熱光芒,更有著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決心。
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
冷芙衣的身子驀然發燙,一顆心快蹦出胸口。然而在慌張之中,她卻又有著一絲隱約的期待……
※※※
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匿氣氛籠罩住彼此,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像是怕打破了這一刻的旖旎。
玄琰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冷芙衣的浮躁也早已化為烏有,此刻,他們忘了一切,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對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