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醫女 第3頁

母女兩個想法差不多,震驚過後神色馬上就換成了不悅。

自從她那個丈夫前幾年病死了之後家里就沒人賺錢,本來還有的一點積蓄也都用得差不多了。女兒出嫁後,她本來還想指望女婿,誰知道女婿也是個不中用的家伙,家境也只是勉強過得去而已,女兒還不時和夫婿吵架,跑回家來訴苦,日子本來就不怎麼好過了,要是再來一個吃白食的……王氏一想到這里,整個人火都起來了,準備開罵趕人。

她帶著皺紋的臉馬上拉下來,拔尖的聲音在屋里揚起,「喲!我說你該不會是想回這里白吃白喝,讓我們替你養老吧?呸!我告訴你,沒門!你那個沒用的爹死了之後也沒留下什麼東西,還差點讓我女兒被選進宮里當宮女,現在別說你那個爹已經死了,就是沒死我也不會讓你留在這里吃閑飯!」

夏金花一听娘率先撕破臉說了狠話,也就毫無顧忌的叉著腰跟著說道︰「娘說的對,我們不能留她在家白吃白喝,她都這把年紀了,除了做小,就是得嫁給一些沒人要的老光棍,否則還有誰肯娶?若是不嫁,瞧她也不像是能夠做什麼活計的,說不定就是打定主意要賴在我們家呢!」

夏謹蓮覺得有些可笑,自己都還沒說什麼話,那對母女竟然就已經有了一堆無聊的推測。

只不過這樣也好,她們用小人之心來提防她,對她來說也有好處,起碼她打算要做的事情就會好辦多了。

她佯裝發怒的說道︰「這屋子是我爹生前買下的,我是他女兒,怎麼現在不能住了?況且我也不會白吃白喝,我還有一點積蓄可以養活自己,不會是平白無故死賴在這里。」

夏金花本來听到她說還有一點積蓄時眼楮便亮了起來,但是一看到她身上穿的寒酸樣,嘴角就忍不住貝起一抹嘲諷。

「還積蓄呢!頭上連支釵子都沒有的人還能有多少積蓄?」夏金花一臉刻薄的轉頭勸著王氏,「娘,你可別被這女人給騙了,看她身上穿的那麼寒酸,就算有銀子,肯定也只能供她吃穿個幾天就用光了,她是想唬弄我們讓我們留下她呢!」

王氏連忙點了點頭,心中對女兒說的話深感同意,不過一雙眯眯眼還是忍不住看向了夏謹蓮放在身邊的那個包袱。

听人家說皇宮里可是連地上走的磚頭都是瓖金鍍銀的,就算她是一個再怎麼不起眼的宮女,應該也能在那金磚上摳一小塊吧,那可是值錢的東西啊!她當真沒有錢?

夏謹蓮對于這對母女自說自話的功夫還有那貪婪的眼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不動聲色,冷冷的看著她們,裝出被說中心事又無路可退的模樣,「不管怎麼說,這屋子我也該有一份,你們想趕我走可不是這麼容易,族里的長輩也不會讓你們如此囂張。」

夏家雖不是什麼大家族,但還是有幾位族中長輩住在附近,她需要的就是讓這些人來證明她是被趕出門,不得已才自立女戶的。

「請就請!就請夏家的長輩們來評評理!我一個女人維持著一個家有多不容易,你爹那沒良心的死得早,還沒留下半毛錢,我還不是把他的後事辦得風風光光的,而且還守寡這麼多年,我就不信他們會把這屋子給你!」

夏金花不等王氏吩咐,早已沖出門去請那些平日和她們比較有交情的族中長輩,同時心中冷笑著,非得要把這個不該回來的夏謹蓮給直接轟走。

沒一會兒,幾位長輩紛紛來到,听了王氏母女鬼哭神號的訴苦後,連問都沒問夏謹蓮的說法,便直接認定她理虧,不僅不同意她留下,甚至還向她索取當年因為入宮沒法替父親辦後事的銀兩,並且寫下立女戶的文書要她簽名,只差沒白紙黑字寫下從此與王氏母女斷絕關系幾個大字了。

不過即使沒寫,其實那些人話里的意思也差不多了,夏謹蓮一走出門便收起了剛剛那種憤怒委屈的神情,小心的收起了那張女戶文書,畢竟這可是能讓她自立門戶的重要東西。

重新回到了大道上,她沒多看那條巷子一眼,因為從此她將不再和這里有任何的牽連。

她笑了笑,拎著自己只剩下幾個銅板和衣物的行李,慢慢的往城外走去。

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個人了。

第2章(1)

躺在客棧的床鋪上,听著外頭的呼呼風聲和打更聲,夏謹蓮在不知不覺中沉入夢鄉。

又是那條熟悉的巷子,但隔著條大路,巷子的另外一邊座落的不是又小又破舊的房舍,而是一棟又大又典雅的宅子,住在巷子里的孩子都被教導過,那邊是京里最大醫藥世家信太醫一家的住所。

信家一家除了是醫藥世家,也可以說是太醫世家,家族中每代都會有人考入太醫院並且執掌太醫院,信家本身又經營生藥鋪還有藥堂,官位雖不高卻是無人敢小覷他們。

外地人听了肯定會錯愕的問個傻問題—這藥堂四處都是,太醫也不是只有一個,信家怎麼可能因此在高官貴族雲集的京里享有這麼高的地位?

在地人都會笑著答,信家之所以有如此地位,可不只是因為那太醫的名頭,而是因為這京里的大夫十有七八都是信家門下出來的,這可是信家從曾曾輩祖父就開始培育的人脈,而且別的不說,信家幾乎掌握了京中生藥材的市場,為了上貢他們還擁有不少希罕的藥材,人生在世誰能不生病?若不想病了沒藥醫,就還是多尊重信家人一些。

因為從小被這樣教導,夏謹蓮在懵懵懂懂的年紀,就知道信家大宅不是自己一個貧困的藥堂掌櫃女兒可以隨便靠近的地方,直到有次她的紙鳶斷了線、掉在那棟大大的宅子里……

她跑到大宅圍牆邊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巡邏的家丁,年齡尚幼的夏謹蓮利落的爬上了牆外的樹,再小心的爬往宅院角落的大樹。

再往上爬一點點就可以拿到她的紙鳶了,而且不會被宅子里的人發現,她單純的想著。

靠在宅子角落的大樹下休憩的信朝陵,听到異響起身一看,沒想過會看見一個小泵娘在樹枝上蹬啊蹬的,還伸著手似乎想勾回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樹上的紙鳶。

「你在做什麼?」

八歲的夏謹蓮踩在樹枝上,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發現,不禁停下了動作,表情有些驚恐的看著地面上望著她的少年,緊張得連話都講不好。「我……我……」

信朝陵平常相處的都是幾個堂弟,身邊的丫鬟也都比他還大上幾歲,很少看到比他年齡還小的女孩,少數幾個堂妹也都很乖巧,所以當他看見站在樹枝上那小小身影的時候,倒是感覺很新奇,又有些擔心她會摔下來。

他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誘哄著這個看起來已經被嚇傻的小家伙,「下面除了我以外沒有人了,你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夏謹蓮手緊緊抓著樹枝,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不知道若是听他的話下去,會不會被罵一頓接著趕出去。

不過小扮哥看起來很和善呢,應該不會把她抓了然後丟出去吧?

信朝陵見她還磨磨蹭蹭的不肯下來,于是退後了幾步,口氣溫和的勸哄著,「快點下來,要不然等一下被外面巡邏的家丁看見你站在樹上就不好了。」

就像是在附和他說的話,圍牆外似乎隱隱約約傳來一些腳步聲,讓夏謹蓮嚇得連忙從樹上滑了下來,一臉局促的站在樹後面不敢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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