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肩頭披上一件外衣,他放下棉巾,偏頭望向她。
「謝謝你,很抱歉讓你這麼費心,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不願見她老是為自己擔憂,他低聲的保證。
「最好是,省得老是找我麻煩,你該知道我是很忙的,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熊欣哼了哼,表情眷戀的逡巡著他的五官。
奇怪,好像有些不對勁,為什麼有種他正看著她的感覺?
似乎看出她的懷疑,雪豹徐徐的低下頭,假裝在擦臉,避開了她探視的目光。
他還沒想到該怎麼告訴她,她才不會二話不說逃得遠遠的,所以還是暫時別提了,等他想到了辦法之後再說。
他放下棉巾,她很自然的接過,抬起手想要替他拂開臉頰上的發,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掙扎猶豫了一會兒,又黯然的垂下。
「我去端早膳。」她將棉巾放回盆中,端著水盆匆匆離去。
雪豹目送她離開,短暫的接觸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依然沒變,他們依然深愛著彼此。
她會主動認他嗎?
依他對她的認識,她不可能會主動認他,甚至,如果他戳破她,她還可能會逃之天天,那……他該怎麼辦呢?
而且,他們還有其他問題尚待解決,像是被懸賞通緝的「熊欣」到底是誰?
他一直深信她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猜測其中可能有誤會,因為她的個性太容易被誤解,否則也不會有「黑心腸的雲大娘」這種形容出現了。
所以,是如他猜測,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還是有人冒她之名,刻意嫁禍給她?
眉頭微蹙,他的直覺告訴他,後者的可能性大太多了。
熊欣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才對吧!
雖然她一直隱姓埋名,到目前為止好像也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可是他擔心一向神通廣大的雷風堡若插手了這件案子,她的身分將不會再是秘密。
而雷風堡插手的機率很高,畢竟「熊欣」所犯下的罪行實在令人發指啊,以風娘子的行事作風,不插手反而奇怪。
不管如何,這件事必須優先解決才成。
突然,碗盤摔碎聲傳來,緊接著便是打斗聲,雪豹一驚,立即飛身掠出來到院子里,當他看到來人時,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多想,在看見熊欣不敵來人時,立即飛身竄入兩人之問,施展「以柔克剛」之掌法,捻花似的化去一招厲掌。
「風潮生,住手!」
「雪豹?」風潮生退開一步,冷酷的黑眸定定的望著他。「原來你還活著。」
「托福。」他客氣的說。
「熊欣是你的犯人?」若是,雷風堡向來不與有能力的賞金獵人搶生意。
熊欣錯愕,她是犯人?!
不,此時此刻,更讓她震驚的是,雪豹的眼楮不知何時已經復明,而且很顯然的,早就知道她是熊欣!
瞪著護在她身前的背影,她該生氣?還是該逃離?
不,不對,她確實很震驚沒錯,可是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她什麼時候變成懸賞犯人了?還勞動赫赫有名的雷風堡里排名第一的賞金獵人風潮生親自出馬逮她?!
「她不是我的犯人。」雪豹說。
「既然她不是你的犯人,那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風潮生話不多說,掌風已朝兩人攻去。
「讓開!」熊欣擔心雪豹的身體,竄身至他的身前,與風潮生過招。
「欣!」雪豹懊惱,心知她不是會躲在背後的姑娘,于是也不阻止她,一邊與她合力應付風潮生,一邊對風潮生解釋。「風潮生,熊欣是無辜的,她根本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還搞不清楚,她不是那個犯案的‘熊欣’!」
「人,我非帶回去不可,若她真是無辜,到時候雷風堡自然會還她清白。」風潮生並不打算停手。
「不要——」一聲尖叫,緊接著一道小小身影跑了過來。「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爹!」
「如雪!」
熊欣驚恐的大喊,想收掌卻已經來不及,而雪豹只來得及幫她化去部分凌厲的掌風,眼看如雪小小的身子即將承受那絕對致命的一擊……
不一瞬間,最不可能停手的風潮生卻一個反掌,不僅收回烈掌,另一只手更探出將如雪小小的身子卷起,避開了掌風,飛身翻轉,落在庭院的另一端。
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結束,快得讓人心驚膽戰。
風潮生蹲,將呆住的如雪放下。
「你叫如雪?」他冷冽氣勢盡收,溫和地問。
她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然後點點頭。
「如雪!」熊欣根本顧不得風潮生要抓她,奔向前將女兒給抱住。
「娘……」如雪縮進娘親的懷里,怯怯的望向風潮生。
他站了起來,又看了如雪一眼,這才抬頭冷傲的望著雪豹。
「這件事,雷風堡不再插手。」
雪豹一怔,隨即一拱手。「多謝。」
風潮生低下頭,望著如雪那雙怯怯的大眼,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看還是插一下手好了,熊欣就暫時寄放在你手上,雷風堡會查清楚真相。」雪豹訝異,為何?
「對了,‘熊欣’的畫像已經繪制出來,你們若想做些什麼,最好是稍做改變。」風潮生從懷里掏出熊欣的懸賞畫像丟給雪豹,拱手道別。告辭。」
雪豹接住他丟過來的東西,有些錯愕的目送他飛身而去,一會兒,看了看如雪,他似乎有些了悟。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熊欣也是萬分不解,不懂風潮生為何突然收手。
「我想是托了如雪的福。」雪豹微笑。
「如雪?」她還是不懂。
「因為風潮生的夫人,閨名也叫如雪。」
就這樣?
熊欣訝異,不過那都不是重點了。
視線落到他手上的畫像,她抬手指了指,「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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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將那張懸賞畫像放在床旁的矮幾上,簡單的說明之後,屋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從頭到尾,熊欣都低著頭,沒有對有人冒名嫁禍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抱著如雪下發一語,直到如雪睡著了,她才終于開口——
「可以讓她睡在這里嗎?」她低低地問,依然沒有看他。
「當然,這里是你的地方。」他澡深地望著她,對她的態度︰心里有數,知道她現在心里最在意的、想逃避的,不是冒名嫁禍的事。
他不會讓她逃避現實的!
熊欣輕輕的將如雪放在床上,拉來棉被密實的蓋上。
「在這里會吵到如雪,我們還是到外面談吧!」雪豹起身,下讓她有反對的機會,轉身離開內室。
她皺眉,深吸了口氣,企圖平撫內心紊亂的情緒,一切都亂了,而且是這麼的突然,讓她毫無心理準備,也無招架能力。
然而,她知道自己無法逃避,只能勇敢面對,就算即將面臨的是最傷人的批判,也是她活該領受的。
「你想談什麼?」她站在窗邊,面向窗外,不想看他。
「我答應如雪當她的爹。」雪豹突然說。
熊欣訝異的望向他,隨即又撇開頭。
「你不是她爹,你自己很清楚。」她冷漠的說。
「可是你讓她姓雲,你對他形容的爹,就是我。」他溫柔的說出事實。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死了,而我需要一個新身分,借用死人的姓氏是最簡單方便的,不用擔心有人找麻煩。」
他訝異的挑眉,她剛剛說……
「你以為……我死了?」
「對,我以為你死了。」她深吸口氣,當初剛得知消息時,她以為自己一定會瘋狂,那種狂亂得想要毀滅一切的感覺,到現在依然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