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管家(下) 第3頁

鴦兒發覺自己說錯話,連忙補上話道︰「前幾日奴婢經過西院,看見一名臉生的男子從里面走出,奴婢多問兩聲,卻遭大女乃女乃痛責,便不敢多話。」

「見到臉生男子便認定他是昨夜凶徒,會不會太篤定?你又怎知道錢氏妒恨小魚?怕也是猜測的吧?」

鴦兒抗辯,「府中上下都是用熟了的人,知道彼此稟性,睿園雖沒府衛把守,但圍牆高聳,牆上埋有銳釘,加上前後有人守門,園里有婆子巡夜,惡徒想混進來談何容易?

「至于大女乃女乃妒恨余姑娘,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誰家的後宅是由丫頭所把持的,過去沒有當家女乃女乃便罷,如今大女乃女乃入府,余姑娘仍然主持中饋,教大女乃女乃情何以堪?再者,爺將所有身家全數托付余姑娘,這種事沒有任何當主子的能夠忍受。」

她自以為說得頭頭是道,他該信了她?

璟睿緩緩搖頭,李鴦兒沒救了。

懶得與她廢話,他揮揮手,道︰「王叔、李叔,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把人領走吧,這輩子都別讓她們靠近睿園一步。」

听見主子這麼說,李忠、王信和他們的婆娘,以及巧兒爹娘,臉上一陣激動,連忙跪地磕頭。

「謝主子開恩!謝主子開恩!」

為什麼?她已經講得這麼清楚,為什麼爺還是罰她?不公平!

「我不服!」鴦兒揚聲大喊。

第九章允許你自私(2)

本已準備進內室的璟睿被她這一嗓子喊得轉身。「你不服?」

「是,今天之所以發生這種事,是爺沒把規矩定下,以至于主僕不分、尊卑難論,更是大女乃女乃心存妒恨、容不下人,主子犯錯,為什麼要我們當奴僕的承擔?若爺不讓余姑娘掌事,若大女乃女乃能夠正位,若睿園上下各安其位,賊人豈能輕易成事?」她一句接著一句,說得義憤填膺。

鴦兒話說完,李忠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前狠狠地給女兒一巴掌。「我讓你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璟睿擺手,讓李忠安靜。

他走近鴦兒,她撫著紅腫的臉頰,不甘心地回望他。

「所以,怪爺?」

鴦兒再深吸一口氣,道︰「當奴婢的,性命捏在主子手中,主子想要怎樣便怎樣,我們不過是怕死,怕成為第二個余姑娘,有錯嗎?」

璟睿不回答她的話,卻反問︰「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

「奴婢不聰明,說的全是真心話,奴婢沒有做錯!」

「好,爺讓你明白自己做錯什麼。說說,你怎麼會知道,爺把全副家當托付給小魚?」

璟睿發問,鴦兒腦子一轉,頓時大驚失色,她知道錯在哪里了……恨!寶虧一簣吶!失望、沮喪、整個人往後坐倒……她再也無法翻盤。

「想起來了?」璟睿冷笑問。他確實把裝著全副家當的箱子交給余敏,問題是,里面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另外,他給箱子的時候是深夜時分,屋子里只有他和余敏兩人。

鴦兒如何會得知?錢盈盈又如何得知?主院里只住著四個人,二等丫頭全在下人房,就算這件事情錢盈盈有分,但把事情往外傳,引起錢氏妒恨之人才是原凶。

璟睿遺憾地對李忠說道︰「李叔,你去帳房支二百兩銀子,就當是這些年偏勞,你帶全家人一起離開睿園吧。」

一起離開?李忠震驚,看著轉身而去的璟睿,沒有轉圜余地了?

雙肩垮下,頭一陣暈眩,雙腿發軟,為了一個賊丫頭,現在全家人都保不住了?

當年在戰場上,他傷腿毀容,老國公爺憐他子女幼小,妻子懦弱,往後的生活怕失去著落,才讓他領著一家人進國公府。

這些年,一家八口人能過這樣寬裕舒服的日子,全仗老國公爺和世子寬厚,沒想到……

猛地一轉頭,他怒瞪鴦兒,咬牙切齒道︰「我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李嬸氣恨難平,沖上前對著女兒又打又掐。

悔不當初吶,要是她沒讓女兒說服就好,要是她早早替女兒定下親事,哪會有今日的禍殃?自作孽,她這是自作孽……

「你這個禍害,到底要把我們害成怎樣才甘心?你的心就這麼大?想當主子也得有那個命!」

被母親一頓痛打,鴦兒回過神,反手抓住母親,問︰「我做錯什麼?我只是喜歡爺啊,喜歡爺有錯嗎?為什麼余敏可以我不可以,我做錯什麼?娘,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什麼?」

她放聲大哭,用力抓住母親,她不甘心啊!

余敏是被哭鬧聲吵醒的,璟睿發現她醒了,眉頭蹙起,很是不滿,病人應該多睡,傷口才會好得快。

他朝外揚聲一喊,「滾!」

頓時,哭鬧聲乍停,在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之後,屋里一片安靜。

璟睿走到床邊,扶起余敏,卻發現她臉上寫滿抱歉。

「對不住,我錯了。」

「什麼事錯了?」

「我那個年代講究人權,人人天生自由且平等,應該被同等對待。所以我認為大家只要做分內工作,讓睿園正常運作即可,在工作之余,她們有權利討厭我,有權利立場和我不一致,只要不怠堡,就算在背後罵我幾句,也不算過分。可現在看來,似乎錯了。」

在網路發達的國家,人人都會被罵,職位越高的被罵得越凶,讓巧兒、鴦兒在背後詆毀幾句,算得了什麼?

可她現在知道了,「罵」只是表現不滿的一種形式,這次的事件則是討厭一個人另一種形式表現,現代人有言論自由,但他們同樣尊重他所討厭的人的生存權。

在現代,員工只會待在主管身邊八個小時,其他的時間他們有自己的人生。而在古代,下人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必須待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人生與主子密不可分。

他們不是員工,也不是親人,那是種余敏無法理解的關系,他們的忠心與否,決定了主子的生活。

「知錯就改,沒有人的一輩子只做正確的事。」璟睿道。

話這麼說,他卻不敢過度樂觀,本以為上回錢盈盈入府一事她已經受過教訓,這次還……算了,不必改,往後自己想辦法保護她。

余敏又說︰「不過,鴦兒有件事沒講錯,壞人確實是奔著那只楠木箱子來的。」

他揉揉她的頭發,捏捏她憂心忡忡的臉龐,安慰道︰「沒關系,錢丟就丟了,我先跟襄譯支用一些,待到年底分紅,就會有銀子入庫。你別多想,先把傷養好再說。」

余敏用力搖頭,「不對、不對,錢沒丟。」

「沒丟?」

「是,我帶爺去看。」

余敏急著下床,卻忘記自己失血過多,身子發虛,一下床就頭昏眼花、雙腿發軟,幸好璟睿及時接住她,否則她就要親上青磚地了。

「別急。」

「我急吶,爺……我想回我房里。」

「知道了。」璟睿將她打橫抱起回房間。

余敏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起茶葉枕頭,遞給璟睿。「爺,幫我撕了它,我沒力氣。」

璟睿依言將枕頭撕開,里面的茶葉掉了出來,意外地,里頭藏著一個大荷包。

余敏把荷包挑出來,得意說道︰「瞧,銀子沒丟,里面有十七萬兩銀票。」

璟睿仰頭大笑,她居然把銀票藏在枕頭里?小偷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去偷枕頭。

余敏見他笑,心也樂啦,她指指自己的桌子,說︰「爺,把上頭的紙拿開。」

桌面上堆著一迭紙,每張紙都畫著好幾個仕女,女子容貌不清楚,但她們身上穿的衣服非常好看,這些圖紙要是讓襄譯看見,肯定又要拿去換銀子。

璟睿把畫紙拿開,仔細一看,發現桌子中間有一道暗扣,往下壓,桌面立刻彈起。他將桌面掀起,發現里頭還有不少銀子和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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