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式橙花 第10頁

「你說什麼?!」又狗嘴吐不出象牙了。

「好好的走路你不會,所以是殘障,明明是崎嶇小路,你卻偏偏要在這地方胡亂竄,那不是智障是什麼?」他吼得臉紅脖子粗。

「我、我……」

「現在又追加一個大舌頭。」他當場不留情的又挖苦她。

「你真的很可惡耶!」梁豐艾再也受不了的狠狠捶了他一拳。

人家又不是存心的,干麼這麼愛計較,小鼻子小眼楮的壞男人!

張沉潛一把握住她放肆的手,順勢拉近兩人的距離,「你最好不要逼我打女人!」兩張臉近在咫尺,連呼吸都那麼相近,一吐一吸之間,可以輕易感到對方的鼻息。

「你可惡、可惡!」

「彼此、彼此。」他得意的起身拍著褲子上的泥土。

「張沉潛,你拉我一把會怎樣?」她不滿的伸出手大叫。

瞪了她半晌,才不甘願的拉起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頭痛人物,「從現在起,你最好跟我保持三十步的安全距離,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

「不怎麼樣,要是再有一片葉子遭到毀損,就等著獻出你的項上人頭吧!」

「真是野蠻。」

撂下狠話後,張沉潛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梁豐艾杵在原地回味方才的短兵相接。

那家伙的手好大,手掌布滿了長年勞動的粗繭,剛才被他這麼抓著,她差點以為他要打人了,害她心跳瞬間漏了拍子,直到現在還無法回復正常。

而前方觀察著茶樹的張沉潛,內心也一樣紛亂。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麼的,這茶樹嗅起來怎麼仿佛彌漫著蠱惑人心的馨香,就像女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氣一樣?

她剛才那輕輕一捶,幾乎打中了他的心窩,亂了他的心跳,現在連嗅覺都被她搞亂了。

懊死的張沉潛,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種台北來的大小姐,不是你該招惹的!

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的勇氣,生怕一回眸,魂魄就要被她給勾走了,所以他只好悶著頭,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滿山遍野的茶樹上。

他專心得幾乎忘了時間,直到額上的汗珠不斷被正午的烈日逼出後,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于是他開始沿著小徑往下走,「奇怪,那女人跑去哪里?」他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尋那道嬌俏的身影,「梁豐艾,梁豐艾!」

像是回應他的叫喚似的,茶樹叢里,突然有個快虛月兌的人影搖搖晃晃的爬起來。

梁豐艾望著前方,感覺眼前的張沉潛沐浴在一道極光之中,耀眼得教人看不清楚,盡避她眯起眼,仍然無法確切的看清他的臉孔。

「你在干麼?」

「沒有啊……」她傻笑的晃了晃身子,感覺自己正大量的冒著冷汗,忽地就往後仰倒而去。

張沉潛見狀,飛快的橫跨過阻擋兩人的茶樹,抱起已然昏厥的她,「梁豐艾,梁豐艾!」死命的拍打著她蒼白的臉,「梁豐艾,快點給我醒過來!」他又是威脅又是恐嚇的叫著。

半晌,她才悠悠轉醒,「別……好疼!」

「你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

「我好像……中暑了。」好熱,正午的茶園全然沒有遮蔽物,真是熱死她了。

「你沒帶大腦出門啊,不會躲到陰涼的地方嗎?」

「我也想要觀察茶樹啊。」

笨,極笨!「走得回去嗎?」他沒好氣的望著虛弱的笨女人,「要不要上來?我背你。」

「啊?」她滿臉詫異。凶狠的張先生竟然良心大發要背她回去欸!真是奇跡!

「快點,我肚子餓了,要等你這家伙慢吞吞的走回大屋,我怕我早餓死在茶園了!」他就是不想擺出好面孔。

這男人真別扭,明明就是好意還怕人知道,算了,今天姑且不跟他一般見識。

梁豐艾伏在他背上,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背著她往山下走去。他的背,一如她所想的寬大平穩,就像孩提時候靠在父親背上那樣的安心。

似是不滿意她輕得不像話的重量,他不悅的蹙眉,「台北的女人除了減肥還會干麼?」

「吃。」她氣弱的回應。

「呿,吃出這種風吹就倒的身材,賣飯給你的餐館還真該感到汗顏。」

這回梁豐艾並沒有反擊,只是以著涼涼的口吻說︰「你這人真奇怪。」

「怎樣奇怪?」

「明明是關心,說的話卻老是夾槍帶棍的。」

張沉潛一愣,連忙辯解,「你少自作多情了,誰在關心你啊?」一股被人了解的喜悅在心里泛開,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很高興那個人是她?真是見鬼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了,總之你的好意,我梁豐艾銘感五內啦!」

「媽的,你果然跟那糟老頭一個樣,老是喜歡自以為是。」

「哈,我可是他的學生。」伸出手敲了他一下,「還有,他是老師,不是什麼糟老頭!」

「梁豐艾,你信不信我把你殺人滅口扔下山溝去!」不滿頭上平白無故挨了顆爆栗,他臭著臉警告加威脅。

「唔,我好怕喔。」故作哆嗦狀,意思意思的敷衍他一下。

「你!」張沉潛喘著氣,拚命在心里叫自己冷靜。

正當他一肚子氣無處可發感到氣悶時,梁豐艾突地把頭挨向他的背,「謝謝你!」

「喲,會說感謝啦,我懷疑現在在我背上的根本不是梁豐艾,而是外星人,喂!快把我認識的那個梁豐艾還給我!」听見她軟著聲道謝,心里的火倏地被澆熄,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有過的捉弄心情。

她低低的笑了出來,像個撒嬌的孩子攀緊他的脖子,而他也沒再說話,就這麼背著她一路走回大屋,然後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下,難得融洽的吃了一頓沒有爭執的午餐。

「看來中暑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唷。」飯後,梁豐艾坐在庭下乘涼,呆呆的笑著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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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雷雨方歇,梁豐艾就像只吵鬧的雀鳥,在大屋里高嚷著張沉潛的名字,腳下的拖鞋如入無人之境,以著狂妄之姿啪噠啪噠的響著。

「張沉潛、張沉潛──」她嘹亮的嗓音響遍屋子每個角落,滿室走動的她將紗門推得嘎吱作響,「奇怪,人跑去哪里了?」

等了半天仍是不得寧靜,盤腿坐在和室書房里的張沉潛不由得皺起眉,懷疑她是不是嗑了興奮劑,才會老是這樣精力過剩。

「現在不管是誰,只要能夠幫我把那女人的嘴巴縫起來,我一定免費送他一年份的紅茶喝到死。」他忍不住喃喃道。

「張沉潛!你到底在哪里啦?」她拉長尾音委屈的大叫。

本想徹底忽略她的嗓門,然而她像是吃了堅持十八度C的御飯團,發誓非得找到他不可,吵得他根本無心研讀眼前的資料。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他只好起身拉開拉門怒吼,「梁豐艾,你再不住嘴,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失控的把你的嘴巴用三秒膠黏起來。」現在的他已經非常樂意直接動手。

下一秒,那張不懂放棄為何物的臉就出現在他面前,漾著過分燦爛的笑容說︰「厚,找你那麼久才回我,喊得我都口干舌燥了啦!」

「有何貴干啊,大小姐?」他沒好氣的說。

「雨停了欸。」

睞了一眼屋外,的確沒再見到滴滴答答的雨水了。只是……難不成她喊得聲嘶力竭就只為了跟他說這件蠢事?

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要忍住打人的沖動,「是,雨停了,然後呢?」張沉潛臉色不佳的等著下文。

「應該不會再下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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