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回到台北,這男人三天兩頭的便往她家跑,每一次都非得把她氣得半死不可,也順便把她的心搞得一塌糊涂,有時悵然若失、有時恍恍惚惚、有時開心的想要大笑,可有時又無端憂郁起來──哎呀,總之就是煩!
沙芙娜幾乎把臉埋進碗里了,可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卻偷偷的打量起眼前盯著她電腦徑自瀏覽閱讀的男人。
說起他罄竹難書的惡行,她就一肚子氣,可說起他的溫柔,卻也是滿心溫暖。
那天她還在山上便發起高燒,一路回來都是昏昏沉沉,可是每次途中幽幽轉醒時,都會看見大猩猩寫滿懊惱的臉孔,以充滿歉意的溫柔眸子望著她。
路上也不忘喊她喝水、吃飯和服藥,看她實在暈極了的難受,又連忙把車子停在路肩,急忙忙的來到她身邊抱住她,任由她大發雷霆的臭罵他。
身體若是有了病痛,連心也會跟著脆弱起來,而他的擁抱更顯得格外溫暖,給她莫名的安全感,好幾次她都在想,可以這樣嗎?可以這麼任性的靠在他懷里嗎?
哎呀,沙芙娜!妳在胡思亂想個什麼東西啊?真的是病糊涂了!心里犯嘀咕。
她收斂起追逐的目光扒了幾口熱粥,又忍不住偷偷瞟他幾眼。
「咳咳,妳究竟要這樣看我看到什麼時候?」清了清喉嚨,瞿易修盯著電腦螢幕,頭也不回的說。
沙芙娜先是心虛的低下頭,胡亂的喝著粥,繼而抬起頭抗議的瞪著他。
「胡說,我哪有?」她才不會示弱。
瞿易修回眸凝望著她,不發一語。
慢慢的,白?的臉龐不自在的浮現一股暈紅,欲蓋彌彰的泄漏了她的心虛。
驀然,他笑了,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你笑啥?」鼓脹著臉頰,沙芙娜不服氣的模樣,索性把粥喝個精光將空碗往他手里一塞,「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不爽的下起逐客令。
「喜歡上我了嗎?」他從容鎮定的問。
「大猩猩,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忍不住又心急的以她光果的小腳踢趕著他,「出去、出去,我要工作了啦!」
瞿易修橫過長臂,連人帶椅的把她拉近身。「看來妳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嘛,精力旺盛的!」
「干麼,不會又想奴役我去勘景當苦力吧?門兒都沒有。」她斷然拒絕。
他抽出衛生紙擦拭著她的嘴角。「我要回美國了,因為有支片子很急,必須要趕回去完成。」
「你、你要回去了?」胸口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上似的,微疼又有些失落。
「嗯,不得不。」他無奈的點點頭。
忍著酸澀,沙芙娜佯裝無事的開口,「喔,那劇本我會……」
不等她說完話,他則已經下達了命令,「至于妳,得跟我一道回去。」
這下她嚇得瞠目結舌,「為仟麼?」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死命拒絕。
「因為我要在第一時間內看到劇本,方便掌握妳的進度。」
這是哪門子的爛理由?現在是科技時代,好像有種東西叫做E-MAIL吧?「我可以用電子郵件寄給你。」
「不行,我必須要跟妳討論。」
「可以打國際電話啊,005、006、009隨你挑!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電話吧?」一不做二不休,她繼續拿借口搪塞,「而且我的護照已經過期了,美國簽證又這麼麻煩,恕我無法陪同翟大導您一起回美國去。」可憐兮兮之余還不忘擺出遺憾的表情。
只見瞿易修不以為意的挑挑眉,徑自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中華民國核發的綠色護照,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唔,護照過期?可是怎麼好像半年前才換過?」他斜睨了沙芙娜一眼,接著又笑說︰「美國簽證很難嗎?那這個又是什麼?」指著核發的簽證。
她的護照!沙芙娜當場花容失色,「你怎麼拿到的?」有賊!她家一定有賊!
「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老天爺知道有人會唬弄人,特地讓我撿到這玩意兒。」
一定是冗芃,這丫頭開始學會出賣她了,可惡的丫頭!
「大猩猩,把我的護照還給我──」她顧不得什麼形象,開始起身搶奪。
「休想!」只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書房里拉扯不休,她的花拳繡腿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可她越惱火,瞿易修的笑容就越張狂,最後他索性一把抱起這個瀕臨崩潰的女人,大手正好擱在沙芙娜的俏臀上。
忽地,書房的門開了,歐陽芃見狀,瞪著大眼尷尬的嘀咕,「喔哦,好像闖入了限制級的世界呢!」
瞬間,兩個人馬上彈了開來,原本緊擁的身子瞬間隔了千里遠,臉上都爆出火紅。
歐陽芃擠出干笑。「呃,抱歉抱歉,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接著轉身對滿臉通紅的沙芙娜笑著說︰「媽,我要去干媽店里坐坐,那就不打擾兩位嘍!請繼續,請繼續……別顧慮我了,晚餐之前我?不會回來,所以兩位可以盡興。請!」
她帶著賊笑,忙不迭的一邊揮手一邊退去。
偌大的屋子旋即恢復寧靜,沙芙娜握緊拳頭瞪著禍首。
瞿易修則兩手一攤,狀似無辜的上前,卻冷不防抓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
人家女兒都首肯了,他還客氣什麼?
書房里陸續發出匡啷的聲響,只因糾纏的兩人吻得激烈萬分,將一堆東西無端撞落。
「唔,別……我感冒!」她別著臉躲避。
眼神深幽的瞿易修抱緊她,「那就一起感冒吧!」然後繼續狂野的親吻著。
第九章
她以為可以一償宿願住進名聞遐邇的FOURSEASONSHOTELS,她以為。
「?,瞿易修,我的FOURSEASONSHOTELS呢?」打從下飛機,她就雀躍的追問著她的下榻飯店,可是,大猩猩卻像蓄意遺忘這件事情似的打死不提,任車子把他們遠遠的帶離機場,卻什麼都不說。
瞿易修抓下太陽眼鏡,緊閉著嘴不吭聲,兀自思索著他的工作,全然冷落一旁的沙芙娜,更遑論是她殷切期盼的FOURSEASONSHOTELS。
沙芙娜忍無可忍的再度出聲提醒,「瞿易修,我什麼時候可以到下榻飯店休息,我的FOURSEASONSHOTELS!」
「什麼FOURSEASONSHOTELS?有誰要FOURSEASONSHOTELS?」瞿易修斜睨她一眼,繼續裝死。
沙芙娜死命指著自己,「我呀,當然是我,我們說好的不是嗎?」難不成她又得再一次流落街頭嗎?她才不要!
「有嗎?」話落,他便板著漠然的臉孔,全然不搭理她,看似專注的思考著他的工作,然而心里卻不滿的發著牢騷。天殺的女人,來到紐約竟然只掛心什麼徇屁FOURSEASONSHOTELS,難道她?不會想要看看他的世界、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嗎?
呿!沙芙娜果然有踐踏別人自尊和激怒男人的本領,而他也確實大大的光火。
會的,他會讓她認清楚事實的,這輩子,在她的心里和眼里,最好就只能有他一個人,要不然……
「你──」見他嘴巴闔得跟蚌殼似的,她的怒氣又要被這個臭猩猩給挑起了!
「對,應該是這樣會比較好。」他顯然想出了什麼絕妙方法,心一喜,橫過臂膀便將她摟近懷里,沙芙娜欲掙扎著起身,偏偏瞿易修也霸道的不讓她如願,只是摟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