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烏龍 第20頁

喀嚓、喀嚓!蘊藏殺氣的手指頭靈活的揮動著。

在瞿易修清醒的掌控下,嬌滴滴的沙芙娜當起跑堂的伙計,總算固定好帳棚。

幸虧那只笨猩猩沒忘記準備糧食,要不然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還真不知道要吃啥。樹根嗎?還是石頭?唉!

她望了手中的食物一眼,雖然是礦泉水加面包,不過總算是食物,如果不想餓死的話,那就乖乖的吃下去吧。

第八章

嗚嗚……她好想念路易絲茶館里的桂花烏龍哦,還有香噴噴的紅酒炖牛肉、松餅、烤布丁……啊!不能再想了,再這麼奢想下去,只怕今晚就要捱不下去了。

「不想吃?」瞿易修望著她咬了三、四口的面包,沒等她回應,便伸手搶了過來,「那我吃好了。」然後忙不迭的送進嘴巴里。

「喂,瞿易修,那是我的……」看著面包在他口中迅速消失,沙芙娜的吶喊抗議也跟著消失。

沒了!她的面包被大猩猩嗑光了!

一把怒火凶猛的在她身體里竄燒,忍著將眼前的大猩猩五馬分尸的沖動,她渾身僵硬的站起身,「我要去睡了!」

瞿易修不動如山,悠閑的喝著他的礦泉水,置若罔聞。

半晌,他也跟著鑽進帳棚里。

還沒來得及躺下,沙芙娜的腳已經掃了過來,橫在他們之間。

呿,又是腳,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喜歡拿自己的腳當武器?

「腿不長,就不要這樣自曝其短。」他冷冷的說。

毫不掩飾她的凜凜殺氣,沙芙娜惡狠狠的捂下狠話,「我警告你喔!」

「行,我讓妳警告。」他一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帳棚所屬範圍一分為二,這邊是我的,那邊是你的,咱們誰也不許侵犯對方的地盤,」不知打哪來的一根樹枝飛快的橫在他們之間,「喏,這就是界線,楚河漢界不許跨越。」

「隨便妳。」他和衣躺了下來。

「誰敢破壞規矩,那就……」

「那就祈禱台灣黑熊來把這家伙叼走吧!」他以一派悠閑的口吻吐出嚇死人的話。

「台灣黑熊?你說這里會有黑熊出沒?那不是在動物園才有的玩意兒嗎?」沙芙娜頓時心驚膽跳。

「原始山區有很多保育動物,台灣黑熊數量減少不代表已經絕跡,畢竟這是牠的地盤,難保牠不會到這兒來,我們畢竟只是擅闖者,所以請搞清楚主客關系,黑熊會在動物園出現是因為人類的自以為是,事實上大自然才是他們真正的家。」瞿易修為黑熊發出正義之聲。

黑熊……她該不會要在這種地方遇上黑熊吧?揪著忐忑的心,沙芙娜開始不安了起來。

她不愛動物,一點都不喜歡,別來!黑熊別來啊!

惴惴不安的躺在帳棚里,兩人有志一同的背對對方,帳棚里只听聞兩人的呼吸聲,外頭山間的晚風幾度吹得帳棚搖晃,搞得膽小的沙芙娜草木皆兵,一雙眼開開闔闔,就怕帳棚外會冷不防的冒出一只龐然大物,把委屈又無辜的她給拆解入月復。

揪緊衣襟,不讓山里的寒冷侵襲自己,她全身縮得像只小蝦米。

累,真的很累,她的腳酸到近乎麻痹,身子也冷得發顫,台北的家讓她異常想念,偏偏此時的時間卻是過得格外緩慢。

不知寧靜了多久,「睡了嗎?」瞿易修出聲問。

「嗯。」不置可否的應了聲,帶點埋怨和無奈。

「沒想過要學游泳?」

「學不會。」因為老是學不會,所以她像貓一樣,益發的害怕和討厭水。

「想不透。」

「什麼東西想不透?」

她才想不透呢,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接這種爛攤子?為什麼好端端的她得睡在這種荒郊野嶺?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惹了一身麻煩?為什麼、為什麼……

她開始後悔簽了那什麼工作保障契約,然後把自己給逼進死胡同。

「為什麼妳落水的時候不掙扎?」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掙扎有用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掙扎,可能是怕極了,連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喪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連揮舞四肢都辦不到!

她曾經想要克服,可是越是勉強卻發現情況越發嚴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極度恐懼。

「小時後落水過?」

「沒有,純粹是不會游泳、不愛游泳、不喜歡游泳,潛意識的一種抗拒。」

「真像一只貓。」他說,兀自玩味的想著像貓的女人。

「嘎?」

他換了個話題,「她叫芃芃?」

動動身子,她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回想起第一次進入路易絲茶館的插曲,「第一次到路易絲茶館,我听到妳們?這樣喊她,而且半夜她幫我開門時便很大方的自我介紹了,這點,她比妳這個媽媽好多了。」最後仍不忘揶揄這驕傲的女人。

鼻子發出一聲冷哼,心里不住的詛咒這個可惡的男人。

「芃芃真的是妳的女兒?她……幾歲了?」

沙芙娜肯定的出聲捍衛,「當然是!她當然是我女兒,而且是亭亭玉立的十五歲。」

嚇死你,嚇死你!听聞她有個十五歲女兒而嚇死的男人不在少數,多一個瞿易修也沒差。

芃芃是她的寶貝,她打從心里要保護的人。

「他父親呢?」

「不知道。」說得似是篤定卻又模稜兩可。

瞿易修翻過身子發出窸窣聲響,無言的望著嬌小的身子。

「妳還掛念嗎?」

「掛念?掛念誰?」

「芃芃的父親。」

沙芙娜聞言,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掛念?有啥好掛念的?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想笑,忍不住悶著頭哈哈大笑起來。

忽地,瞿易修撐起身子望了過去,「妳笑什麼?」表情十足不悅。

正在揩著眼淚的她忽地斂去笑容,警告的瞪了一眼,「?,不要跨越界線。」

她提醒他注意腳邊的樹枝。

那模樣彷佛在告誡他,若是膽敢越雷池一步,鐵定要他付出性命當作代價。

瞿易修不滿的掃她一眼,旋即又倒過身去。

然而一思及她心里有可能還懷念著某個男人,便不是滋味了起來,胸口好像漲滿了什麼似的不爽,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個遺棄她們母女的家伙抓過來狠狠揍一頓痛快。

「哈啾!」沙芙娜打了一個噴嚏。

「是不是會冷?」

「才沒有。」她倔強的縮著身體,揉揉鼻子。

「喏,外套給妳。」

「不要,我不冷,我只是鼻子發癢。」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拿去!」瞿易修凶巴巴的命令。「還是妳希望我親自抱著妳睡?」

二話不說,沙芙娜趕緊伸過手臂,一把搶過外套裹在自己身上。

說真的,這山上還真是見鬼的有夠冷,打從入夜開始,她就覺得渾身發冷,始終無法安然入睡,又因為實在死愛面子,所以倔強的不願出口示弱。

暖呼呼的外套上有著大猩猩的氣息,溫暖……卻也讓人滿腦子胡思亂想。

忍耐、忍耐,睡著就好了,露宿荒野的惡夢應該很快就會結束。沙芙娜如是安慰著自己,雙腿極度腫脹,加上肚子極度饑餓,人極度的疲累,她不禁心想,在有生之年她都不會忘記今天的極度慘狀,絕對不會。

寧靜不過須臾,忽地一陣滴答聲把接近睡夢中的兩人驚醒。

「啊!那、那什麼聲音,黑熊來了嗎?」沙芙娜第一個反應便是害怕。

「下雨……」瞿易修額頭上閃過無數黑線。

「下雨?好端端的下啥雨,這個帳棚不會倒了吧?瞿易修,你說話啊,這帳棚到底撐不撐得住啊?!」雨勢好像越來越大了,小帳棚顯得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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