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多拉船的耶誕 第9頁

臂察力素來敏銳的嚴肇雎兩三眼就察覺了情況,彎壓低嗓音說︰「妳在躲人?」帶點莞爾。

「我……」她對于自己的難處,還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微微一笑,挺起身子朗聲問︰「要不要跟我跳支舞,Signorina?」

「我……」不會跳。

還來不及說話,嚴肇雎已經作主將她帶進熱鬧的舞會現場,悠揚的華爾茲讓許多人忍不住翩翩起舞,而他們也即將融入其中。

「等等,我的禮服弄髒了!」她窘迫得滿臉通紅。

「那我更有理由抱緊妳了,把手交給我吧!」

他鼓舞的笑容讓人心折,他溫柔的目光教人信服,裴香堤無從抗拒,遂把手放到他那一如想象中溫暖的掌心,讓彼此的身體貼靠著彼此,在音樂中翩然舞著聖誕夜的雙人圓舞曲。

她的鼻息充斥著嚴肇雎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任有力的臂膀輕擁著她,帶領她優雅的舞動。

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能夠靠他如此之近,裴香堤渾身發燙,在他淺淺的目光下幾度羞怯得不知所措,只有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聆听他心跳的砰然聲響。

醉了,她徹底的迷醉……

「妳跳得很好。」他毫不吝惜對她的贊美。

她揚起一抹羞澀的笑,輕輕的搖頭。

嚴肇雎俊俏的臉龐吸引了現場許多貴婦名媛的注意,因之裴香堤幸福滿溢的甜甜笑容,讓大家是又忌又妒,恨不得沖上前,一把拉開這甜蜜共舞的兩人。

水晶燈的光彩依著他們的身影閃爍,他們的幸福感染在場每一個人,一曲又一曲,每位賓客都跟著沉溺在舞池里。

「啊!是香堤欸──」正躲在一旁吃著美食的梁菲倚驚喜的叫著,連忙扯扯身旁的林次安。

「真的是她。」

「天啊!那個男人是誰?瞧,他跳起舞來怎麼會這麼的英挺帥氣?」拿著叉子,她陶醉得羨慕。

「是人都會跳舞。」林次安酸酸的說。

忽地,梁菲倚手中的叉子被搶奪而下,板著臉孔的林次安拉著她這個迷糊愛吃鬼,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友對另一個男人發出崇高的贊美。

第四章

他的呼吸時而騷動她的耳朵,時而輕拂過她的臉頰,裴香堤倚靠著他的胸膛,一切像是夢幻般的快樂。

沒想到緣分會這麼奇妙,三番兩次把他們串在同一條線上。

「我沒想到今晚會在這里遇見你。」她忍不住欣喜的仰起頭對他說。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里,再次與妳相遇。」嚴肇雎輕聲的說,以著兩人可分享對話的音量。

「你知道嗎?其實,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在香多涅的餐廳里看見你了。」

他陡然挑眉,「唔,是嗎?那妳看見了什麼?」沙啞的問。

搖搖頭,「我只看見你從角落的位置匆匆起身離開。」

「怎麼沒喊我?不會是忘了我的名字吧?」打趣的問。

「才不是,因那時你臉上表情有些嚴肅,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是你,直到追出了香多涅想要喊你,偏偏你不見了。」她不自覺露出對情人才有的埋怨口吻。

「呵呵,Signorina,幸好妳沒喊,因為,妳的確看錯了,今天我並沒有出門。」

「啊?真的嗎?」裴香堤感到有些意外。

真的是她看錯嗎?可那人的身影、神韻,為什麼會和他如此雷同?對此,裴香堤百思不得其解。

仁慈的上天,千萬別讓這純真的女孩卷入事端,千萬別……

嚴肇雎沒有再看她,只是把她擁得更緊,諱莫如深的目光靜靜的眺望著拱窗外的威尼斯,雙眉微微的聚攏,臉色漸漸的蒼白……

他們足足舞了三曲,卻眷戀得不肯停止,驀然,嚴肇雎彎子,把整張臉埋進裴香堤白淨的頸窩,略微沉重的喘息著。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她震懾得不知所措。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他低笑一哂,「噓,妳好香,讓我靠一下,別出聲。」

她感覺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身子也越來越沉重,沉著自信的舞步也開始有些凌亂,而他素來溫暖的手心,竟像是失了溫度似的逐漸泛涼。

「嚴肇雎?」她稍稍推開他,審視著他。

未料,那教人安心信賴的溫暖不知打從何時起已經漸漸消失,此刻,只剩蒼白的痛楚寫滿了他的臉龐。

「你怎麼了?」她擔憂的問。

「噓,別聲張,跟著我慢慢離開舞池,我想,我需要靠著休息一下。」他神態虛弱的說,不忘給她一抹笑容,只是稍嫌慘澹。

「好,你當心,慢慢來……」她讓自己成為他所有依附的支柱,一步步緩慢的離開這熱鬧的大廳,往一旁僻靜的長廊走去。

一到了長廊,他整個人旋即虛弱無力的靠著長柱,額上不斷的冒出大量冷汗,他的手痛苦的按壓著腰際,唇色慘白。

「嚴肇雎,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呀──」她擔心著他的情況,多害怕他的溫暖就這麼一點一滴的消失殆盡。

「對,腰際!」驀然想起,她顧不了許多,沖動的拉開他黑色的手工西服,映入眼簾的,竟是張牙舞爪般的腥甜鮮紅。

「天啊!你受傷了──」

她當下聯想到方才房間里的突發狀況,還有那悶雷似的槍響。

是他受傷了,是他!

她激動得紅了眼眶,卻頹然得不知所措。

他受了槍傷,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她們還在大廳里足足舞了三支曲子!裴香堤簡直不敢置信。

錯愕之際,大廳的喧鬧奢華一如平常,然而僻靜的長廊則顯得肅殺,不少穿著深色西服的安全人員繃著嚴肅的臉龐,在不驚擾大廳里其他賓客的情況下,似是在進行一項嚴格的搜查,每個房間、每個獨自游蕩的賓客都不放過。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萬一被這些人發現嚴肇雎受了槍傷,他們是會救助他,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擷取他的性命,包括她?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你得馬上就醫。」

「不,他們是Lagostina的安全人員,現在貿然離開,只會驚擾他們。」

靶覺這好像是電影才會出現的情節,卻活生生的發生在她身上,眼前溫柔的男人究竟是誰?她卷入的又是什麼事端?這一連串無解的問題,敲痛她的思緒。

「可是,你……」裴香堤體內的腎上腺素急速攀升,現在的她就要無法掌控自己內心澎湃洶涌的恐懼。

嚴肇雎半撐著身子回頭掃看,那些肅殺的安全人員就要朝他們走來,「快幫我扣上衣服。」

裴香堤顫抖著手,拉過他的西服,遮掩住那血淋淋的槍傷,相較于東窗事發的恐懼,她更害怕他的生命會在她面前一點一滴的失去。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他們僅僅是數面之緣,但是堅信緣分的裴香堤認為,這應該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緣分,而她不想失去。

嚴肇雎橫坐在長廊的欄桿上,曲起一腳,閉目養神。僅僅是這個動作,裴香堤都看得目不轉楮,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就連在這個時候的這些舉動,她都認為瀟灑不已。

安全人員的腳步聲接近,裴香堤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忽地,他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溫柔的目光牽引出嘴邊的弧度,「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似是調情般的托起她的下顎。

「嚴……肇雎……」她低低的喚,雖心折于他,可面對虎視眈眈的安全人員,她實在很難忽略。

「妳不專心,我在問妳話呢?」嚴肇雎又加深力氣擰了她的下顎,逼使她的目光從那些不過幾步距離的安全人員身上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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