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來,「鑒識結果怎麼說?」
「從葉春泉頭部取出的子彈外殼上涂有特殊化料,正巧小璽收到的這把手槍里也找到殘留的化料反應,初步比對已經肯定是同一把槍。」
「子彈外殼上有特殊化料?」湯鎮權開始搜尋腦中的記憶,「會在子彈上動手腳,並且涂上特殊化料,好熟悉的手法……這一定是有固定的管道提供的。」他望著馬特問︰「是不是有哪個案子也出現過涂有化料的子彈?」
經他這麼一問,馬特也開始覺得這種制作手法好像似曾相識。
「好像幾年前,有一起少年械斗事件……」
「犯案的少年拿哥哥的手槍射殺同學,那顆子彈上也涂有化料。」湯鎮權思緒明朗了起來。
「權,我想這顆要命的子彈一定也是同一個幫派所制作的。」
「走!我要知道他們最近的交易是不是很活絡,還有都是哪些人在捧場。」
這時,馬特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探長手一把接起,和對方開始對話,偏巧,一旁的傳真機也開始運作,努力吐出一頁頁的報告,見狀,湯鎮權快步走去,審視起那些熱騰騰的文件資料。
幣上電話,馬特臉上有著欣喜,「權,透過UPS內部交易紀錄追查後來的錄影畫面,已經找到一名可疑人士了。」
湯鎮權的臉上也浮現難得的笑容,「在葉春泉手中發現的微小毛屑,經過檢驗確定是羽絨。」
「羽絨?」馬特有些不解。
「沒錯,那是很多御寒外套會用到的填充材料。」他揚揚手中的資料,「去听听看有什麼新的發現,或許,這細微的羽絨可以幫我們找到真正的嫌犯也說不定。」
「那還等什麼?走啊!」馬特振奮的嚷嚷。
第八章
派翠西亞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就是睡不著,直到此刻,她都還有一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而這些虛幻的美好全是關傳雍所給予的。
在義大利的關傳雍比在維吉尼亞州的他更多情、主動,每每都幾乎讓她無法招架,跌入他所挖掘的愛情深淵里。
棒著幾步的距離,她單手輕托著頭,迷惑的望著另一張單人床上的他,他緊閉雙眼沉靜的睡著,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這時,她竟然羨慕起他來。
今晚的燭光晚餐,她像是被深切愛意所呵寵豢養的女人,沐浴在關傳雍的溫柔體貼里,精致的美食、香醇的美酒,最重要的是他那從頭到尾的專注神情,讓她不由得虛榮的沉浸其中。
為什麼?是受到異國浪漫風情的影響嗎?還是他真的想對她投入感情?抑或是在工作壓力下,他圖個新鮮好玩罷了?
「唉……」陡然放下酸疼的手,她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面對著寂靜的牆。
「睡不著?」關傳雍的聲音突然在昏暗的深夜里響起。
派翠西亞震了一下,連忙坐起身來面對他,「我吵醒你了嗎?」
他淺淺一笑,目光清澈精神,一點都沒有睡眼惺忪的樣子,「沒有,我還沒睡著。」
「喔……」她安心的倒回被窩。
「會認床?」他單手支顎,側臉望向她。
「沒有,只是沒睡意。」胸口不知被什麼漲滿,有點喘不過氣。
「那妳可以找我聊天。」
「你明天還要工作。」
「工作跟聊天並不沖突。」
「但是聊天會影響你明天工作的精神。」這男人有沒有腦子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他莞爾一笑,「妳這是在關心我嗎?」
她眼楮瞠大,「呵,你鬼扯什麼?我只是不希望你搞砸了展覽的工作,讓義大利人嘲笑你罷了,更不想你毀了這些參展人的心血。」
「哇,這麼善良,那我是不是要代替大家感謝妳了?」
「甭了,舉手之勞。」
他伸了一個懶腰,「派翠西亞,可是我不想睡覺,比較想跟妳聊天。」
「無聊!」啐了一句,她又回過頭來,「有什麼好聊的?」
「在潘芭杜工作有趣嗎?」
「那你在藝廊工作好玩嗎?」她反問他。
「子承母業,大致上來說還不錯玩,而且能夠見到各種光怪陸離的藝術家,也算是大開眼界。」
「那我也一樣嘍,不論價格高低,什麼家具都見識過,不論個性好壞,什麼賣家、買主也都接觸過,尤其在命案現場還看了不少死人……嘖嘖,總之比起一般上班族的工作,就是離奇許多啦!」
「喔,那我在妳眼里是什麼樣的賣家?」
「哈哈哈哈……」派翠西亞放肆大笑,驀然而止,「你確定要听?」
「當然,我很好奇的。」他準備洗耳恭听。
「好吧!我就說給你听。」她頓了頓,「在我眼里,你是最討厭的賣家,因為你很可惡!」
「我可惡?我哪里可惡了?說來听听。」
「很多啊,三番兩次阻撓我收購下卷式琴幾就夠可惡了,我要賺外快,你又來攪和,當然也可惡,還有你看我的眼神太多情、吻我的時候太突然、對我的照顧太周到……這些都更加、更加可惡。」她一古腦兒的說著。
「這樣听來,我好像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呵呵,你很有潛力。」
他揪起眉頭深思,「好吧,既然都已經這麼壞了,我干脆豁出去,索性壞到底好了。」他以雷厲風行的姿態驟然起身下床,赤著腳往她的床鋪走來。
派翠西亞見狀突然一驚,「欽,你要做什麼?走開,走開!你若是真敢對我亂來,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她嚴厲且激動的叫囂。
忽地,關傳雍停下腳步站在她的床沿,居高臨下沒好氣的說︰「妳三更半夜鬼叫什麼?我只是口渴要去倒杯水喝而已。」他賞她一記揶揄,「這麼聲嘶力竭的大吼大叫,妳也要喝嗎?」
她還以為他……以為他想要對她……可惡!又被他擺了一道!
她嘟著嘴,「當然要!」
可惡的關傳雍!她忍不住對他的背影扮個超級丑的鬼臉,以表抗議。
須臾,「喏,妳的水。」他把水杯交到她手里,順勢坐在她的床沿。
飲了一大口,徹底滋潤她的喉嚨,「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冒牌的。」
「什麼冒牌?」這女人說話有時挺沒頭沒腦的。
「葉娟礽的哥哥啊!我以為她只是要擺月兌我,所以憑空捏造一個哥哥的假身分,而你剛好又姓關,所以我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同母異父當然不同姓。」
「我知道,要不葉家怎麼會只有一個遺產繼承人?人難免有私心,當然只會把最好的留給自己的親生孩子。」她忍不住替他抱不平。
「不,很公平的,我母親辭世的時候,我也是唯一的遺產繼承人,繼父和娟礽什麼都沒有。」
「啥?」她有些詫異。
「每個家庭的情況都不一樣,或許這在別人眼中是很奇怪的情況,可在我們家卻很平常。其實,繼父對我也算不錯,我們雖然沒有很親昵的感情,但是也有一份基本的尊重,我覺得這樣很好,不用逼誰去接受誰,因為,即便是真正的一家人,都未必有百分之百的親情歸屬,何況,我們是因為母親再婚,才開始認識彼此的。」
必傳雍顯得十分釋懷,「倒是娟礽心里會有疙瘩,她不大能接受我和繼父這樣的相處方式,不大能認同我離家獨自生活,更不能接受我母親對我們這種相處模式的認可,有時我在想,是不是女孩都比較多心?」
「或許她的不接受,只是想要表達她心里所想要的家庭模式不是這個樣子罷了,並不見得是女孩子多心的緣故,你少有性別歧見了。又或者,其實你也渴望有家庭溫暖的,只是生性別扭的選擇用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來表達你心里真正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