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佳鏡 第25頁

車身好幾次的大轉彎,直到他們被架進不知名的地方軟禁,腳步有些雜遝凌亂,蘇菲雅一邊分辨現場情況︰心里掛念的還是連浩延。

「現在乖乖喝下這些,我保你們沒事。」

黑暗中,他們被強行灌了不知名的液體,「唔,不要、不要……」她抗拒著。

「喝下去,快喝下去——」對方逼迫著。

有人負責強灌他們飲料,有人負責箝制他們的雙手,盡避奮力掙扎,他們還是被迫喝下了不少。

「嗯,這樣就對了,沒事的。」綁匪滿意的笑了笑。

不消須臾,沉沉的困意猛烈來襲,連求救都沒辦法,兩人昏沉睡去。

「先離開。」其中一人說。

忽然腰際上的手機響了,「喂,我是。」從容的表情下一秒卻驚慌失色,「啥!湯……」

「噓!」一只手猛然捂住接電話者的嘴巴,兩人面面相覷。

接著是忙不迭的對著話筒應是稱好,掛了電話,互給同伙一個無奈的眼神。

「他怎麼會知道?是不是計劃生變?完了,他該不會把我們抓進監牢吧?」

「照原計劃打包裝箱,可是……」事情很棘手。

「可是什麼?」

對方猶豫後道︰「男的送回潘芭……送回老家,女的送去給連浩延。」

「送去給連浩延?這樣對嗎?」好像跟計劃不符。

「不知道啦!誰要半路殺出程咬金,總之我不想吃牢飯。」

第十章

這廂,一場被策劃的婚禮正準備低調的舉行,受邀觀禮的人數只怕十個不到。

不知怎的,連浩延心中總覺得不踏實,幾度站在陽台上,就是不見車子到來。

她反悔了嗎?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回到屋里想打小武的電話查詢情況。

「為什麼會關機?」他覺得詭異。

「怎麼了?」雖然對這場虛構的婚禮不以為然,單雲弋還是來了。

「小武去潘芭杜接嚴祖妍,時間過了那麼久,他們早該回來了,可非但沒見到人,就連小武的手機都關機。」

「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吧?」單雲弋當下第一個反應。

連浩延靜默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擔憂油然而生,不安的握緊了拳頭,腳步也跟著在屋里踅來走去。

枯等也不是辦法,早該出現的人卻遲遲沒有蹤影,謹慎起見,單雲弋還打了電話回潘芭杜確認蘇菲雅是否出門,可隨著時間分秒過去,這兩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

「我看我還是打電話給警局跟醫院,詢問是否有什麼交通事故。」

就當單雲弋的手踫觸上話筒之前,電話鈴聲驟然響起,連浩延一把搶過話筒,「喂。」

「連浩延?」對方刻意壓低嗓音。

「我是。」

「相信你已經發現有人不見了吧?」

「放了他們兩人,有什麼事就沖著我來。」他激動的說。

「哼,你竟會這樣以為,或者,你自己也心里有底,是你連浩延得罪人了?」

「到底想怎麼樣?要錢還是要……」

嘟嘟嘟……不等連浩延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怎麼樣?是綁匪嗎?」單雲弋問,「小妍是不是還安全?」

「我不知道,對方什麼也沒說,就連贖金也沒說。」

單雲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行,先把婚禮取消了,叫臨演新娘滾回家,你現在應該要想想如何把小妍救出來才是。」他手指死命的指著他,「浩延,早知道讓小妍跟你重逢會遇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寧可一輩子好好照顧她。」

「現在不是說這的時候——」

心亂如麻,連浩延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場婚禮只是為了逼小妍對他死心,是好讓她重新展開生活的推手,怎麼會突然發生綁架案。

「我要報警。」單雲弋當機立斷的說。

「不行,對方什麼來意都沒有表明,如果我們貿然報警,他們一定會對祖妍還有小武不利的……」

他慌了,一想到她可能遭遇不測,連浩延一顆心揪痛得仿佛就要死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陸續打來幾通詭異的電話,對方永遠只透露蘇菲雅和小武遭他們挾持,卻總是不說目的,每當連浩延發問,對方就掛斷電話。

「該死的——」他幾乎要崩潰。

「報警,我要報警!」溫文的單雲弋控制不住情緒的大吼。

「不行,小妍在他們手上,目的未知之前,絕對不可以貿然報警惹惱他們。」

「都是你,好端端的策劃什麼假婚禮,小妍今天該安安全全的待在潘芭杜,而不是為了參加你的狗屁婚禮遭到綁架。」

正當兩人爭執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喂,別鬧了,你究竟要什麼?」連浩延忍無可忍的咆哮。

對方沉吟許久,「榆木燈箱琉璃鏡。」

「榆木燈箱琉璃鏡?你怎麼知道我有這樣東西?」

對方不願羅唆,「一個小時後,貝克斯菲公路兩百公里處,我要看見東西,要不然,你該知道下場的。」

「讓我跟他們其中一人說話,我要確認他們的安危。」

嘟嘟嘟……

「該死,到底對方要什麼?」單雲弋問。

「榆木燈箱琉璃鏡。一個小時後,得把東西送到貝克斯菲公路兩百公里處。」

「那就給啊,那東西難不成比不上小妍的生命?」

「我當然會給,沒有什麼可以跟祖妍的生命安危相提並論,但是,為什麼對方只要那樣東西?」

「我才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只要小妍安全回來,屆時我將會帶她走,無論天涯海角,而你再也不用策劃什麼來逼她死心。」

「單雲弋,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帶她走?」

「當然,你不能珍惜她,那就把她交給我,我會比你更加呵護她,這些年來不就是這樣?」

連浩延輕蔑一笑,「她在潘芭杜當的是女佣,苦哈哈的為你們潘芭杜打掃清潔,充其量在你們眼底,你不過當她是個廉價勞工,若真會愛惜她,早就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了,為什麼她卻是瘦骨嶙峋的模樣?單雲弋,別說得冠冕堂皇。」

「你說什麼?至少我比你有人性,是我親自去貧民窟帶回她,是我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是我知道她心里有所牽掛的時候,努力的想要給她機會一償夙願,但是你,連浩延,你是殺手,扼殺她勇敢天真的殺手,讓她流落異鄉,還將她被逼得走投無路。」單雲弋長串的指控著。

臉色一沉,連浩延啞口無言。

沒錯,單雲弋說的都沒錯,他是扼殺嚴祖妍的凶手,他總是扮演著那可惡的角色,可惡到連他都痛恨自己。

「榆木燈箱琉璃鏡呢?交出來,我要親自載著東西去贖回小妍。」單雲弋堅決說道,拂袖而去。

連浩延則呆坐一旁。

腦子回想著他這輩子背負的仇恨,他不快樂,永遠在痛恨著人,唯獨嚴祖妍的出現曾經那麼柔軟的打動過他,然而老天卻存心捉弄,他愛的人竟是造成母親自殺的第三者的佷女,他曾經對母親發誓要記取這深沉的恨,在兩難的局面下,他只好懦弱的犧牲了她,然後狠狠的逃開。

他該是勝利的,但是勝利的喜悅卻從來沒有降臨,愛著她卻又要逼著自己恨她,他真是可恥至極。

單雲弋獨自扛著榆木燈箱琉璃鏡走了,連浩延自責的說不出阻止,第三者死了,他的父親佝僂孤單的隱居在台灣的山區佛堂,而她,嚴祖妍,那個說要愛他一輩子的傻丫頭,他卻想要推開她。

傻呀傻,他聰明了一輩子,卻傻得離譜。

叮咚,叮咚——

門鈐響了,連浩延茫然的推開他的豪華房子走了出去,鑄鐵花紋大門外,一輛貨運載著一大箱的東西。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