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到單可薇面前,她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單可薇的眼楮,「老、老板……」
「東西呢?」單可薇倒也明快,單刀直入的問。
「東西……快了,就快要拿回來了。」她渾身發抖。
「快了?什麼東西叫快了,還要我等多久?買主又得等多久?」單可薇冷聲追問。
「頂多再、再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連浩延的婚禮圓滿完成,東西就可以完璧歸趙了,只要再一個禮拜。
「對方有白紙黑字跟你簽訂契約嗎?」
「沒有——」
「沒有?那你怎麼敢告訴我一個禮拜後東西就拿得回來?」
「因為我跟他打賭,上一回賭注,我已經拿回了二分之一的榆木燈箱琉璃鏡,這一次,只要賭注完成,傢俬就是我的了,對方說不要任何賠償,我可以把東西直接拿回來。」
單可薇把雙手握得死緊,一股怒火從她心窩隱隱燎燒,驀然,手中繡扇的木柄突然發出聲響,當場斷成兩截,派翠西亞跟蘇菲雅都怔得說不出話來。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竟然有人敢拿她單可薇的東西來當作賭注,是怎樣,全然不把潘芭杜的響亮招牌放在眼底了是不是?
好,這麼愛賭,她一定要回以顏色,讓好賭之徒得到應有的懲罰。
單可薇目光一凜,「蘇菲雅,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老板……」蘇菲雅怯生生的縮在角落,一雙眼楮愁苦異常。
真的要被趕出潘芭杜了嗎?她要去哪里?怎麼辦……
「單璽——」單可薇揚聲一喊。
不一會兒,單璽已經在母親面前立正站好。
迸有明訓,當卡拉波斯魔女發狂的時候,絕對不要違逆她。
「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讓你跟你舅舅聯絡,告訴他,最好馬上出現在我面前,要不然,蘇菲雅的去留,我就自行決定了——」
人是他單雲弋帶回來的,呆呆傻傻也都由她,現在出紕漏了,單雲弋再不回來解決,那她只好把蘇菲雅抓來殺頭。
單璽眼楮轉了十來圈,伸手指指門口,肩一聳,「任務達成,不管待會廝殺有多血腥,別再叫我。」話落,縴小的身影一溜煙的消失。
「可薇,我都听到了。」單雲弋笑容燦爛的杵在門口。
「啊!真的是雲弋社長,啊!啊——」驚訝過度的派翠西亞胡亂的發出尖叫。
「住嘴,派翠西亞,要不然扣你兩個月薪水。」
派翠西亞當場噤聲。
奇了,這個浪跡天涯不回家的浪子,竟然真的出現了,難不成蘇菲雅打了密報?要不怎麼這麼巧合?單可薇疑惑的看看蘇菲雅,又納悶的望著自己的兄長。
單雲弋一派從容的走了進來,先是一把抱住低低啜泣的蘇菲雅,「沒事的,我來處理,先上去陪老太爺去。」
「對不起。」蘇菲雅滿是歉意的望著他,旋即乖乖的離開。
她一走,單雲弋張開雙臂迎向單可薇,「好久不見,可薇。」
「久啊,是久了點,不過你這次的出現實在太過奇巧,巧得讓人生疑。」
「別這樣說,蘇菲雅出了錯,人是我帶回來的,我責無旁貸。」
「這是當然!從來沒有人敢拿我潘芭杜的東西當作賭注的籌碼,這回倒好,蘇菲雅竟然和對方沆瀣一氣的賭起我的東西來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別生氣了,小妍也是無辜的。」
「小妍?」她端詳了半晌,眉一挑,「單雲弋,你是不是該跟我好好說清楚蘇菲雅的來歷了?我不問,是看在你面子上,但不代表我不想知道,我只是不喜歡逼問人而已。」
「好,我說,我都說,我們兩兄妹好好的來說上一說。」
闢室密談,單雲弋把關于蘇菲雅的一切說得巨細靡遺,當然也包括了與連浩延的糾葛、請托,以及那一場即將被策劃的假婚禮。
單可薇愕然大怒,一掌擊上椅子的把手,「什麼跟什麼?這男人先是把我的榆木燈箱琉璃鏡當作賭注,現在還想給蘇菲雅難堪,他真的很不把我們潘芭杜放在眼底。」氣得她渾身冒火。
「的確是。」單雲弋束手無策的把兩手一攤。
「什麼的確是,沒那麼好解決,像這種優柔寡斷的男人膽敢惹上潘芭杜,我就要他好看。大哥,你總要替蘇菲雅出一口氣吧?」
「你想怎麼做?」
單可薇雙手在陶前交叉橫抱,「秘密。」轉過身去,準備投入她的反攻策略。
人就是愛賭成痴,年輕時總愛拿最珍貴的東西來當作賭注,當一無所有的那天到來,後悔又能彌補什麼?徒留遺憾作陪。
既然他不能參透這個道理,她單可薇就要給他震撼教育。
門外,一雙眼楮賊兮兮的望著,趁著沒人察覺,消失得無聲無息。
青春歲月就是這樣,曾經愛過一場,就以為是天長地久了,直到現實逼得無法繼續,這才會從荒唐的愛情里蘇醒,可,那就是許多年了。
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這個曾經夸口要愛他一輩子的人,而且她還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另一名女子,互訂終身。
世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于此吧?
前一天就跟單可薇告假,雖然捅出了樓子,可有雲弋大哥的說情,單可薇倒也沒啥刁難就允諾了,反正今天婚禮結束,榆木燈箱琉璃鏡就可以重回潘芭杜。
蘇菲雅起了大早,等著武先生來接她去與連浩延會台。
伴娘禮服是連浩延挑的,白色絲緞小禮服,映照在她臉上,略顯蒼白。
「笑啊,要笑的,今天是他的婚禮,笑啊,嚴祖妍,你要笑著祝福啊!」她不斷的對著自己耳提面命,盡避那笑容那麼酸楚,她還是努力的扯動僵硬的臉龐。
看看時間,她自己走出潘芭杜,車子遠遠駛來,武先生等不及車子停妥就打開車門,「快上車,我們趕回去跟老板會合,然後再一塊兒前往教堂。」
「是,我知道。」多神聖的儀式,教堂婚禮,她難掩羨慕。
兩人坐上了車,司機隨即加足馬力的奔馳在加州貝克斯菲公路上,前方一個路口,車身突然往一個陌生的方向駛去。
武先生率先發現異狀,「等等,開錯了,不是走這條路,你是新來的啊!天天在走的路怎麼還會搞錯呢?快掉頭——」
這時,一把手槍從前座伸了出來,就抵在他的面前,「交出手機,乖乖配合,如果你不想吃子彈的話。」
蘇菲雅顫抖的問︰「你們是誰,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只是趕著出席一場婚禮而已,身上並沒有多余的現金,請你們別傷害我們。」
對方拋出兩條黑色手帕,「現在把自己的眼楮蒙好,要不然我會用這把槍代勞。」
「……照他的話做。」槍枝的威脅大過一切,武先生不想當場成為槍下亡魂,趕緊交出手機,抓起手帕就往自己眼楮蒙緊。
蘇菲雅雖然不願意,但為了不惹火綁匪,只好乖乖照做。
持槍的歹徒將手機關機,旋即往腳邊一扔,又說︰「不用害怕,只要你們乖乖配合就會沒事,現在就請兩位享受一下閑散無事的周末吧!」
「武先生、武先生?你還好吧?」感覺車子開往了偏僻處,蘇菲雅驚恐的確認著對方的存在,他們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活著回去。
然而更叫她掛心的是,連浩廷的婚禮不知是否能如期舉行,榆木燈箱琉璃鏡又是否能回到潘芭杜。
會有人發現他們遭到挾持綁架嗎?恐懼同時在兩人心中發酵。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武先生安慰著她,也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