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席瑞無奈的聆听,默默的看著母親。
這就是他的母親,在感情上跌了一跤,變成利欲薰心的母親,習慣掌控一切的她,當有一天發現她再也掌控不了自己的丈夫時,便把目標轉到兒子身上,
「可是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叫我生氣的是你,你什麼人不找,竟然安排蘇劍令入工那個基金會,還當起什麼執行長!」
「媽,我一個人也分身乏術。」
「但也不能是蘇劍令。」她偏執怨恨的說。
「我覺得劍令很適合。」
「混帳——」手掌一擊,桌上的咖啡灑出了大半,「我听到消息說,你爸爸現在打算將基金會交給他,還說要無資金限度的幫助他,你別小看那個基金會,只要嚴韻那個狐狸精在你爸爸耳邊躲嘀咕幾句,將來那個古書修繕中心將會掌控集團最充裕的資金,你等著看好了。」口氣越說越憤恨不平。
「不會的,媽,你別听舅舅他們危言聳听。」
「再怎麼危言聳听,他們還是你的舅舅,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那是因為他們想從我們身上取得好處。」蘇席瑞板起臉孔,極度不快的說。
「席瑞,住口,我不許你這樣說。」榮慧努力的調整激昂的情緒,許久,她總算控制住,趕忙漾出一張笑臉,「席瑞,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人照顧你,我听說,古書修繕團里有個叫梅若穎的台灣女孩挺不錯的,現在更是實驗室里長駐台灣的修繕代表,這樣具有專業的女孩跟你很相配。」
「媽,劍令很喜歡她。」他希望打消母親的念頭。
只見她聞言後臉色一凜,「就只許他喜歡?他倒是挺聰明的,馬上找一個有力的人選,天知道他這麼做是不是想要徹底把持實驗室!總之我不管,我要你去追求她,馬上娶她入門。」
「媽——」
「席瑞,為了媽媽,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娶這個女孩,雖然面上她沒有實質的幫助,但是私底下,你可以藉此討好你爸爸,又可以藉她的能力掌控干涉基金會的事務,就算將來蘇劍令他們母子想要對基金會有所動作,我們都不用怕,你一定要這麼做。」榮慧不給兒子反駁的機會,繼續咄咄逼人的道︰「如果你還認我是媽,如果你不想看我死得不明不白,你就听媽的話,不要想敷衍我,因為我會找人盯著你是不是真的去執行。」
說完,她抓起皮包,頭也不回的離開。
來也旋風,去也旋風,這就是他的母親,一個自虐也虐人的母親。
蘇席瑞搖頭嘆息,說不出是憐憫還是無力,而憐憫的是母親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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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雪紡洋裝,臉上薄施脂粉,梅若穎步履輕快的定向招待所的八角大廳,瞼上有著雀躍。
方才荷米絲還口氣酸酸的揶揄她,說她一要見情人就眉開眼笑的。
是啊,同行的團員都回德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除了荷米絲偶爾會現身,現在在台灣,就數蘇劍令跟她最為親密,比家人還要親密。
「劍令,我準備好了。」她朝著大廳里的背影嫣然笑說。
須臾,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她驟然一怔,笑容僵在嘴邊,困惑的看著他,「蘇……蘇先生?」
怎麼來的不是劍令,而是劍令的大哥——蘇席瑞?
蘇席瑞開門見山的說︰「劍令下午臨時被爸爸點名,得陪著到上海去開會。」
她難掩失望,「喔,可是,方才劍令辦公室的助理先生打電話來說……」
「是我請劍令的助理幫我打電話向你提出邀約的。」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好淡漠的口吻,好冷冽的目光,雖然是兄弟,他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的疏離感,不似劍令那麼好相處。
「有什麼事情嗎?」她試探的問。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逕自宣布,「走吧,我預約了餐廳的位子,我們邊吃邊談。」隨即旋身走去。
他要跟她談什麼?他們之間僅僅有過一面之緣,其他就沒有了,他不喜歡她,她感受到他的極度疏離,忽然,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難道他是要阻止她和劍令的交往?
梅若穎略顯蒼白的臉孔看來有些緊張,她不住的反覆深呼吸,蘇席瑞自己知道嗎?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迫人的氣勢,會叫人胃部不自覺的緊縮痙攣,看來這頓飯定是一場受罪。
她忐忑不安的跟上去,他已經端坐在車廂里,「上車吧,你還在猶豫什麼?所有的困惑待會就會得到回答的。」
冰冷的口吻,與其說是說服,倒不如說是命令。
她咬了咬唇,宛若壯士斷腕般的凝肅,坐進後座,關上車門,然後再也不敢多看身旁的人一眼,屏息以待。
蘇席瑞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兀自捻開車頂的一盞小燈,閱讀起他的文件,一如他們初見面的那晚,完全的將她排拒在外。
她不懂,看來他們似乎是無話可說,他為什麼要邀請她吃晚餐?他大可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何必大費周章的,如果他是要她離開劍令的話。
不,她不會,她答應過劍令的,她把自己的身心都交托給他,他亦是,他們約定好了,只是劍令怎麼沒打電話告訴她緊急出差的事情?糟,她把劍令給的手機遺落在房間,萬一劍令打電話找她怎麼辦?
當車子抵達一家昂貴的法國餐廳,蘇席瑞這才闔上文件。
梅若穎下了車,佇立門前,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你的顧忌擔憂是不是太晚了?」來到她身旁的蘇席瑞平靜的說,曲弓著他的手臂,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帶點壓迫。
她偷偷吁了一口氣,顫抖的挽著他,原該是溫暖的肢體踫觸,她卻只在他身上感到冷冽刺骨。
法式宮廷的古典陳設,侍者優雅得宛若舞者,梅若穎在這種華麗中,不安的坐進了蘇席瑞為她拉開的椅子。
他沒有詢問她,逕自向侍者點餐,或許他太習慣以他為尊的世界,忘了尊重。
「蘇先生,請問……」她迫切的想要從他口中得知今晚約會的目的,這氣氛,這對象,令她難耐。
「這酒來自法國最著名的酒莊,你不嘗嘗嗎?」
她在他目光逼迫下,舉起酒杯飛快的啜了一口,她無心品嘗,純粹為了交差。
蘇席瑞依然保持靜默,沒有發言的打算,餐點一道道的送了上來,餐廳里十分靜謐,僅僅是耳語般的交談,或者刀叉器皿踫觸的清脆,梅若穎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清晰起來。
食不知味,盡避佳肴在案,她真的沒有食欲。
驀地,她擱下餐具,鼓起勇氣的迎上蘇席瑞的目光。
「餐點不合你的胃口?」他淡淡的問。
「蘇先生,到底為什麼你要邀請我到這里共進晚餐?你想要跟我說什麼?是關于劍令嗎?可不可以請你別吊我胃口了?」她咬住唇,熠熠動人的目光緊緊的鎮定他,
「為什麼急著切入主題?好好的用頓飯再開始,不好嗎?」
「我想要回去了。」她真的沒辦法多跟這個人相處一秒鐘。
蘇席瑞大掌越過餐桌,將她的手壓在桌上,目光如炬的看著她,許久,直到她示弱的嘆了口氣表示妥協,他才松開她的手。
好冰,他的手好冰,一如他的人。
「我長話短說,若穎小姐,我想要追求你,並且娶你為妻,這就是我今天邀請你共進晚餐的原因。」
「啊……」她錯愕得倒抽一大口氣。
他在說什麼?他是說他要追求她,還想要娶她為妻?喔,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