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凝視半晌,直到尹父的笑聲傳來,尹崇生趕緊咬著唇拉開那橫在她腰上的手,道謝是沒有,白眼倒多得是。
「沈總裁,勞駕你撥冗來到小女的生日宴會,真是過意不去。」尹父客套的說,銳利的眼掃向打從剛剛就直瞅著他心愛獨生女的年輕男子,不著痕跡的問︰「這位是?」
「雲驄,還不跟尹伯父問好。」沈總裁威嚴的提點,漾著商場的笑容,「這是小犬,雲驄。」
「尹伯父、尹伯母你們好,打擾了。」男孩蕩出一抹笑容,十分恭謙的問好。
「好、好、好,瞧這孩子長得多俊俏,想必是個青年才俊,還在念書吧?將來是打算從商還是從政?」尹父笑問。
「別說這臭小子,一說到他的前途,我又要氣惱,念什麼T大美術系,當畫家能活嗎?!真不知道明年畢業後要干啥。」沈總裁客套的搖頭嘆息。
這時,尹父的手冷不防的把尹崇生推上前,「崇生,來見見沈伯父。」
「沈伯父。」她僵著臉低喚。
她不喜歡這種僵硬的社交場面,這些父執輩的親朋好友個個城府深沉,比事業還要比家庭,她好想月兌離這個空間,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耶!
眼一瞟,她把壞主意打到這男孩身上,但不免又揣測著,這家伙會跟她一樣盡情瘋狂嗎?抑或,他只不過又是一個死氣沉沉的賓客?他太溫文了。
尹父扯著笑容,「我這丫頭可不是也叫人擔心,今年要升大一,這回我是鐵了心的把她召回台灣,非讓她念個企管學位不可,要不我尹氏集團將來真不知該交給誰呢!」
「打算念哪所學校?」沉雲驄問。
今晚,他的眼中只有這個又嬌又怒的壽星,粉色的禮服襯得她白皙美麗,看似柔弱,然而她的眉宇之間又蘊藏著一股氣勢,叫人很難忽視。
「T大企管。」她意興闌珊的說。
「那不正好跟雲驄同一所學校?太好了,以後崇生要麻煩你多照顧了。」尹父拍拍沈雲驄的肩,親切熱絡的說。
「沒問題的,伯父。」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眼前的女孩。
「來,我們里面聊,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說話聊天去。」尹母催促著掃興的大人離去,讓她的寶貝女兒能保有她自己的社交,畢竟沉雲驄是今晚唯一的一位年輕人。
沈雲驄與尹崇生愣站在原處凝視著彼此,時間久得讓人幾乎要以為兩人快成了雕像。
瞧,身高是身高、臉孔是臉孔,尹崇生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可內心又不免反叛,這人該不會是空有好相貌的二世祖吧?倘若真是如此,真是糟蹋了他與生俱來的好條件。
沉雲驄靜靜的看著她,這女孩是他所見過的最不安分的壽星,不過,卻是最吸引人的女孩,瞧她眸光銳利,羞怯柔弱的成分少了些,獨立勇敢的神態多了些,必是一個回然不同于一般名門千金的女孩。
「你喜歡畫畫?」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恍神,搶先問。
「這已經算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分不清喜歡與否,倒是那種估量不出價值的心力吸引我多一些。」
嘔心完成一幅畫作是一種傾其所有的宣泄,那種估量不出價值的心力,在他心中遠遠超過父親的一樁投資案。
「怪胎!」她直言不諱,毫不修飾詞匯。
「妳也不賴,充其量我們不過是平分秋色。」他反過來揶揄她一回。
丙不其然,那兩道縴眉倏地高高攏起,早先對他的好感都散去了。
「我的禮物呢?是什麼東西?」翻出手掌,她存心搗蛋的問。
「一條鑽石手煉。」沉雲驄從西裝內的口袋取出一只錦盒。
「鑽石手煉?這麼俗氣,我以為你念美術會有那麼點不同呢!」
他看得出她存心刁難,但絲毫不以為意,「珠寶不見得都俗氣,有趣的地方在它的設計與切工。」
「說得冠冕堂皇。」她嗤笑。
今晚的她夠悶了,好不容易來個冤大頭,也就怪不得她把自己受了一晚的鳥氣,對著他一吐為快。
「給我幾分鐘來證明。」
「沒問題,就給你幾分鐘。」她微仰著下顎,一口答應。
解開錦盒上的絲帶,他在眾目睽睽下,紳士的挽起她的手,將鑽石手煉繞在她的皓腕上,「一般珠寶辨識的幾個要訣,不外是從冰質上看它的冰晶粉蠟,顏色是否正陽濃勻,雜質的液氣固生,材況的厚薄角削,以及車工的稜線刻面。」
「然後呢?」她挑釁的問,還不忘佯裝著不耐煩猛打哈欠。
將她這些舉動看在眼底,他露出無聲的笑,「一般,我們可以用分光光度計,或是觀察持征來做鑒別,例如雨傘效應、不規則顏色分布、色帶、表面凹洞、放射性是否殘留,也可用紫外線可見光光譜儀、紅外線光譜儀來鑒別。
「而妳手上這手煉的每一顆鑽石,質地精純,且完全沒有進行雷射穿洞或殘留其它的填充物質,品質絕對是一等一,Heart&Arrow的切割技術。另外,它的瓖嵌手法十分新穎,妳模模,每一顆鑽石都可以呈現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他由口袋里拿出一只高倍放大鏡遞給她,「瞧瞧,雖然沒有精密的顯微鏡,不過妳可藉由這個放大鏡看看每一顆鑽石的車工。」
尹崇生湊上前從他手中的放大鏡看向鑽石,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不過她還是想要刁難些什麼,雞蛋里挑骨頭。
她猛地抬起手腕,「鏈子太長了,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我的手腕飛月兌,不合手。」說完,還睥睨的搖頭嘆息。
對于她的一切反應,沉雲驄淺笑著照單全收,仔細掐算後默記在心,「我幫妳調整長度,至于多出的鑽石,妳想改為耳環還是項鏈?」
「改?怎麼,你家該不會長年住著一位珠寶設計師吧?」她暗自思忖,這家人該不會活得奢華無度吧?
他從容自信的點點頭,「妳要這麼稱呼我,我也不反對,希望這條手煉的設計妳會喜歡,至于手工,我已經盡量做到完美。」
猛一抬頭,她訝異的問︰「這是你親手制作的?!我以為念美術的人只會畫畫涂鴉呢!」揶揄話落,看到他帶笑的臉,她不禁噗哧的跟著笑了。
轉轉手腕上的鑽石手煉,沒想到他精心打造的手煉竟然就這麼送給素昧平生的她,「為什麼舍得送給我?」
「十八歲的生日意義非凡,相對的,準備的禮物更不能寒酸,所以父親委托我為今天的壽星挑選一份禮物的時候,我選了鑽石,又因為家境富裕的妳應該什麼都有,所以我想,這份禮物送的是心意,而不是鑽石的價值。」
凝視著他,尹崇生覺得這男孩似乎不那麼讓人討厭,而且他還是個好脾氣的家伙,能夠接受她的任性。
她想要將他變成同路人,一個能夠跟她在台灣這個備受束縛的環境下,一同分享一切的人。既然如此,那麼首先就是要帶壞他!
「喂,你會跳舞嗎?」她微仰著頭問,蘊含著挑釁的意味。
沉雲驄環看宴會四周,繼而低頭看著她仰起的臉孔,這丫頭有嫌疑--搗蛋的嫌疑,她存心將這優雅的會場變成她專屬的舞會。
「這似乎不是一場樂聲震天的瘋狂舞會。」
「但我是壽星,我想跳舞,而且我應該也有權利把這場生日宴會變成我想要的樣子。」她認真又堅決的說,「放心,不是艷舞,我不會破壞宴會應有的品質,畢竟我是壽星。」
「那妳打算怎麼樣?」他發現,這女孩的確超乎他所想象,十分具有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