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楓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受害者花容格在原地駐足,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渾身正淌著水。
「你還好吧?」他跑近前問,嘴角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這模樣太過刺眼,她一把無明火轟的點燃,抓住他的手便將他往水里推去。
「我討厭人家笑我,最討厭了——」男人為什麼就要挑戰女人的野蠻?
疏於防範的他撲通的跌入水里,手上的手機跟著報廢,而他也不甘示弱的拉下她,「忘了告訴你,我是有仇必報的人。」
剎那,兩人在白浪花花的水里翻滾拉扯,繼而是擁吻、嘻笑,直到筋疲力竭,雙雙倒在布滿石頭的海岸線上。
看看他,她滿是戲謔的說︰「駱醫生,你這是什麼鬼樣子?」
「花醫生,那你又是什麼鬼樣子?」他回了她一句。
噗哧一聲,兩個又呵呵大笑了起來。
忽地,他翻身壓制住她,用充滿的目光看著她,「今天別回去,好嗎?」
她咬咬下唇,一番掙扎後給了允諾,任由他將她帶離了海邊,走入他的世界。
如果他不是以楓,那麼,她注定要背叛。
***
「花醫生,你的信件都放在桌上。」
「喔,謝謝。」花容格走向辦公桌,逡巡起桌上的郵件。
申請到日本攻讀醫學碩士已經通過,手上拿的正是通知函。
那天大哥提過,只是這陣子忙下來,她沒預料會這麼快有結果,或者說,她早忘了!
第一個念頭想要告訴他,可是又突然想起,他消失好幾天了,一貫的神秘。
也好,在那晚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情纏綿後,她還想不出該怎麼重新面對他們的新關系,他的消失反倒給了他一些緩沖的空間。
只是,一想到她就要赴日深造,她無端的煩躁起來,好像胸口在悶燒著。
抱起桌上的醫學雜志,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如果這通知函早些時日寄來,她會欣喜若狂的馬上整裝負笈求學去,然而,她現在卻是躊躇猶豫的,是因為駱俊璋嗎?
「欸,你們知道嗎?駱醫生要結婚了,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那以後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看他了。」前方的小護士激動的說。
「什麼,你確定?駱醫生的新娘是誰?」她抓著同伴的手問。
「太突然了吧?怎麼都沒听說?」
「是很突然,我也是剛剛听到駱醫生在跟院長討論婚事才知道的。不用想了,新娘子一定是院長的千金,討厭,為什麼我爸爸不是院長,這樣我也可以嫁給駱醫生。」小護士滿是哀怨的口吻。
「那花醫生怎麼辦?之前不是常常看到花醫生跟駱醫生兩個在一起,這下駱醫生要娶了,花醫生怎麼辦?」
「這也很難說啊,只能說,為什麼我們都不是院長的女兒?」小護士為所有即將心碎的女子下了注解。
斑談闊論的同時,後方一個聲響打斷她們,小護士們不約而同的回過身去,個個發出驚呼,「啊,花醫生……」
「沒事,我拿太多東西了。」花容格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對不起,花醫生,我們先走了。」
「再見。」
只見剛剛還暢所欲言的小護士,無不懊惱的交頭接耳,一陣狂奔後,紛紛作鳥獸散,不敢多看呆在這頭的花容格一眼。
她一字不漏的將方才的話听進耳里,心在歷經劇烈跳動後,又煞然和緩,原以為自己會激動的沖上前去咆哮著要她們住口,指責她們說謊、散布謠言,但是她沒有。
彎緩緩的拾起四散的書,她的悲哀驟然在心里塵埃落定,那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平和。
他終究不是駱以楓,所以不會是屬於她花容格的,只是,他又為何要那樣對她?
難道得到一個女人的臣服,對男人而言,是那麼重要嗎?
這麼說,她是他的婚前戰利品嘍?
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傻子,一個徹底愚蠢的大傻子,為什麼沒有理智的阻止那件蠢事發生?難道真的是想駱以楓想得走火入魔,太荒唐了!
「容格,容格——」大老遠的,消失數日的駱以楓意氣風發的朝她快步走來。
她斂去悵然的神態,告誡自己要用最平靜的模樣面對他。
平視著走來的他,那眉眼都是飛揚的神色,這是準新郎的神態,反觀自己,像什麼?是棄婦還是……
「容格,正要找你。」
「有事嗎?」冷靜、冷靜,她不只一次的在心里說。
「這個星期六,我要結婚了。」駱以楓靦腆一笑,「是有點突然。」
心頭一窒,她太低估這個男人了,他竟膽敢在她面前說,他要結婚了,而且是在他們曾經有過一夜歡愛後,他到底是什麼心態,這真是讓人匪夷所思!難道是她這些年思想退化了,跟不上這樣前衛的潮流?
「喔,恭喜你了。」她真想一把撕爛他的臉。
「容格,醫院里,就數你跟我最熟稔,可不可以請求你一件事?」
「你說。」她直覺自己一定是氣昏了,要不怎麼會這樣無所謂的跟他對話如昔!荒謬。
「當我婚禮的伴娘好不好?除了你,我想不出該找誰,你願意幫我嗎?」
「我?你不怕我笨手笨腳搞砸了你的婚禮?」她是在暗示他,她不保證不會沖動的毀了他的婚禮。
「不會,我相信你,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謝謝你!」
沒給她有機會說不,駱以楓在她頰上偷了一抹香,逕自離去。
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宿舍的,花容格坐在椅子上安靜老半天,看看手上的通知函,忍不住自嘲,老天爺還真是不虧待她,每一件事情都這樣剛好。
為什麼可以這樣平靜?她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哭訴那個叫她勇敢走去的男人,竟然戲耍了她。
不,這不過是件小事,歷經以楓的離去,現在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痛得無法承受,她會堅強的,不是嗎?
但,眼眶卻莫名的灼熱,存心跟她唱反調,名為眼淚的液體開始爭先恐後的竄出來,花了她的臉。
「花容格,你為什麼要哭?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對駱俊璋動了心,那個家伙也不會有機可趁。」
靶覺自己就像被固定在解剖台上,那一刀,剖開了她的胸膛,而所有的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的心跳趨近於停止,只有她感覺到疼!
***
即將舉行婚禮的教堂里,找不到一個認識的人,花容格只能依照駱俊璋昨晚的交代,走向休息室。
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參加完這場婚禮,院長也應該批準了她的辭呈,而她就可以如同當初所計畫的那樣,飛往日本開始她的進修,駱俊璋,就如同許多人一樣,只是她生命里的一個過客,或許多年以後,她在懷念以楓的同時,也會短暫的想起這個人。
「快,趕快過來。」一看到她,化妝師沖上前來拉著她化妝、做造型。
「我不需要吧?」
「沒錯啦,不管是新人或是男女儐相,我都要做出最完美的造型。」新郎錢給得很闊氣,她就得依著做,這說辭也是新郎給說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有錢賺就好。
經濟不景氣,不要跟錢過不去!
花容格沒多想,只是當她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時,不禁嚇了一跳,那一點都不像伴娘這陪襯角色,感覺有種喧賓奪主的錯覺。
「干麼給我戴頭紗?」
「當然要蓋著,蓋住你的臉,才不會搶了新娘的豐采,這是我精心設計的欸。」化妝師想,這丫頭一定是被逼婚,要不怎麼連要當新娘子都不知道?
新娘子始終沒出現,教堂的休息室安靜無聲,納悶的是,始終只有她花容格一人,說不出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