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夢威尼斯 第18頁

沈君毅納悶的看著眼前他曾深愛過的人,但心中只有漾著滿滿的陌生,當初他到底愛她什麼?很顯然的,他巳經無法強烈感覺到那特質。

一旁的陳如玄讓他這番審視弄得很不自在,臉上想要掛出熟稔的笑容,卻老扯不出適當的弧度。

她是來投靠他的,也是想與他重拾舊愛。

當初她瞎眼挑錯人,原以為就要當個少女乃女乃了,卻反而被困在柴米油鹽的枯燥生活之中,不時還得忍受那不成材的丈夫的拳打腳踢。

不會再錯了,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大膽的拐了丈夫的錢財便往意大利來尋找沈君毅,她要像過去一樣倍受恩寵。

這念頭一起,陳如玄原本不安的心反而定靜下來,她有信心可以再贏回沈君毅的感情,即便是現在出現了個不相干的女人,她也不會心軟,人錯過一次就夠一輩子去悔恨的了,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這第二次。

「君毅……」她試圖打破沉默。

「你為什麼來?是來旅游的嗎?」他的語氣很冷淡,仿佛是在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說話,只是客套敷衍。

不在意話被打斷,她重燃希望,對沈君毅露出親切的笑容,「不是,我是來找你的。」她說得單刀直入。

還是一樣過分自信,沈君毅暗斥,當初他就是欣賞她這分自信而沉迷,如今再見面,他回想自己的過去還是忍不住要嘲笑自己的愚蠢。

「為了什麼事?」他眉微挑。

「我錯了,當初不該離開你的,這次我是誠心誠意來補償你的,畢竟我們也曾經……」

「不需要。」他態度堅決的阻斷她的話,若是一開始,他或許還會傻不愣登的銘感五內,但是現在他已經從那段感情中清醒過來,也不想回頭了。

「君毅!」陳如玄被他的斷然拒絕弄得是一陣慌亂,連忙奔至他身邊欲作安撫。

他毫不留情的大手一揮,再一次拒絕了她。

他的態度是那麼明顯,但是陳如玄已是壯士斷腕沒得回頭了,她即便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因為頭洗了一半只有繼續洗完,沒有縮回的理由。她已經選擇離棄台灣的丈夫,就不能再錯過沈君毅。

陳如玄佯裝著受傷的無助,「君毅,我知道當初是我傷了你,但是我也受到懲罰了,這些年日積月累的皮肉傷不算什麼,我都可以忍得下去,但是對你的虧欠我卻怎麼都忘不了……」她索性放聲大哭。

他的臉有了些微變化,卻還是保持鎮定的姿態。

「逼得你遠走他鄉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忘不了你,可是我已經選擇了他,只好扮演起稱職的妻子角色,我真的很抱歉曾經殘忍的對你。」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是我真的錯了,他非但沒有好好珍惜我,反而疑心孩子的血緣,我那可憐的孩子還來不及喊我一聲媽媽,就這麼走了……」

陳如玄邊哭還不忘用眼角偷瞥著沈君毅,她把疏忽導致孩子早夭的罪狀推給了丈夫,還口沒遮攔的拉著沈君毅下水,企圖要他為這不幸事件擔負起一點責任。以她對沈君毅的認識,他的確會信以為真,因為從小讓祖父拉拔長大的他向來疼愛小孩,他恨不得所有的小孩都生活在美滿的家庭中,而不要像他一樣受到委屈。

「你的孩子死了?」他動了惻隱之心。

「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他,才會害得他被他父親凌虐……」像是不願再提起傷心事,她只有不斷的哭泣來表達她的悔恨交加。

「如玄……」他不知怎麼安慰她。

孩子是心頭上的一塊肉,他竟同情起她來了。

「如今我孤單無依,茫茫人海我只想到你……」她欲語還休,繼續啜泣。

「先留下來吧!我再幫你找個落腳的地方。」

沈君毅基于舊識情誼決定幫她,然而心機深沉的陳如玄卻不這麼以為,反而把這當作他們重燃舊情的一個小里程碑。

別怪她心壞,人不為己天殊地滅!

第七章

打從夢境中驚醒,容鳳儀說什麼都不願再睡去,等不及天亮,等不及麒麟坊開門,她撇下打盹的晴兒,還有忙著安撫舊識的沈君毅,再一次來到麒麟坊。

「開門,陳老板——」她喊得急切。

「誰啊?」阿璽前來應門。

門微開,容鳳儀已經迫不及待探頭進去,「老板呢?我有事想找他。」

阿璽看著眼前的女孩,一臉的倦容真是令人不舍,「可是師……嗯,老板他還在休息。」他暗斥自已嘴快。

「沒關系,我等他,我可以等。」說什麼她都要再見上這老板一面,因為他說的故事在她的夢境中出現了。

「阿璽,請這位小榜格進來吧!」屋內有人喚著。

「是。」阿璽轉身對容鳳儀說︰「格格,進屋來吧!」

他不懂,為什麼這清朝的格格跑來了這個不屬于她的時代空間,他問了師父,可師父卻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味的叨念著︰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就連為師都解不出的奧秘。怪哉——

「找我什麼事?」陳老板用沉緩的聲音問。

「我都知道了,在夢境里我看到了我和君毅大哥在明朝的過去。」她眼中的哀愁顯然是為了昨夜的夢境。

「我也不確定告訴你這件事是好是壞。」他顯得猶豫。

「你讓我知道這個故事是不是希望能夠挽救什麼?倘若不是,為什麼要讓我夢見……」她怎麼也忘不掉夢境里,那雙在柴房里無助絕望的眼楮。

「不是我讓你夢見的,而是你懷中的血玦。」他停頓了一下,「那是一顆年代久遠形成的血玦,吸取著日月精華及強大的能量,它能夠幫助你洞徹你欲知之事,同時也是這顆血玦亂了身處明朝時你和他的緣份,才會讓你們糾纏至今,老夫也無力挽救頹勢,只能適時指點迷津。」

「不,那來不及,我要你告訴我如何救她,讓我知道她最後是如何——」容鳳儀情緒很是激動。

「鳳儀,那只是個夢。」又慢了一步的沈君毅直到尋不到她的蹤影,才料想她一定又到了麒麟坊。

「不是的,君毅大哥,雖然是在夢里出現,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就如同我一個清朝格格能夠來到你的時代一樣,都是真的!」她堅持道。

「那為何只有你夢見,我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如果你我都是夢境中的人。」

沉默抽煙的陳老板取下煙管開口了,「因為血玦在格格身上,在尚未感染你的氣息前,血玦無法助你感應到明朝的你。如累你想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跟我進來吧。」

不疑有他,沈君毅坦蕩的尾隨入內。

這陣子他的遭遇足夠他寫一本奇遇記了,先是大清格格,繼而又是他的前世今生,他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可偏偏全叫他踫上了。

☆☆☆

黑暗的柴房內,水映妤無聲啜泣,因為她早已在前些日子的聲嘶力竭中把喉嚨都哭啞了,束手無策的她只能絕望的等待死神伸出援手助她解月兌,倘若不能如願,她手中緊握的「百紅」應當能讓她如願保全僅有。

連日滴水未進的她蜷縮著身軀在柴房的一隅,整個人昏沉沉得厲害,倒是手中的瓷瓶怎麼都不敢放,握得死緊。

老實說,她心中還在希冀著什麼,企盼著一切能有轉機……甚或是奇跡,就算只剩游絲般的一口氣,她都還懷著這樣的想望。

「嗚嗚……」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不由得一陣心傷,「小扮哥……」

柴房外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奮力睜開疲累的眼楮振作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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