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言承揚旋過辦公椅,面對二十層樓的高度特有的景致。
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單手放到口袋里,表情很嚴肅。下的線經過這麼多年後,是該準備要收線了,這一次他絕對要杜土豪這個老狐狸付出代價,而且是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高額代價。
面無表情的臉泛出一絲邪惡、冷峻的笑。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回覆那慣有的冷靜自持,坐回他的位子。
一名男子走進來,「總裁,這是這次新秀的測錄帶,希望參考您的意見後決定第一波的人選。」
「你先放著,下午我會請車特助給予答復。」
「我知道了。」點頭示意,他轉身離去。
言承揚對她的追求可真是換而不舍,一有空就纏著她不放,不是語帶恐嚇的逼她到飯店共進晚餐,再不就是近乎無賴的賴在她的住處,這都怪那誤打誤撞的請求,現在他可真的把她視為他的女人了。
酒店的套房、耀群的住處成了兩人游牧的住所,一段時間下來,飯店的衣櫥內有了她的衣物進駐;她的公寓內也有他的東西,兩人同居已然成為事實。
雖然耀群常常讓他折騰得幾乎要掐住他的脖子泄恨,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溫柔、疼愛的確叫人為之瘋狂,恨不得一顆心為他徹底軟化,只有仰賴殘存的一絲理智提醒她最終的目的。
星期六的下午,耀群一人獨自留在公寓,而言承揚則在YDS忙著跟主管們開會。
在他的柔情攻勢下,她的心開始有了裂縫,感情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流泄與他交融,衍生出一種依賴。
正如他所承諾,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為她取得,最近新聞部剛選出一批新的主播人選,從下個星期開始要做密集特訓,她心知肚明這是誰下的命令。
不過,她實在不得不稱許他的處世圓融,整件事做得很漂亮,美其名是要創造YDS的新風貌、新氣象,讓觀眾感受YDS的活力,但是實際上還不就是起因于她日前的條件。
一整個下午因身體不適,她昏睡許久,直到傍晚言承揚自公司回來,只看見一屋子的昏暗。
「耀群?」逐一打開房子吊燈的開關,讓黑暗的屋內重新綻放光亮。
玄關的鞋架上擺好一雙鞋子,並未有離去的痕跡,言承揚擁下手中公事包,一邊解著西裝上的衣扣,一邊朝臥室走去。
主臥室落地窗的窗簾被拉開,透著夕陽西下的殘余光線二旁的貴妃椅上耀群裹著被子錯曲其上,似是昏睡著,茶幾上保溫杯里的熱開水早已淨空,留下兩個藥錠的塑膠殼。
「耀群。」言承揚蹲,輕聲叫喚著。
半晌,耀群總算稍稍睜開眼,微露出笑容,「別吵,我睡會兒。」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大大的手掌捧著她的臉。
「肚子有些疼,我吃藥了。」
某日,言承揚發現她家里存放著一些藥錠,一問之下,耀群才羞澀的說是止痛藥,而他也才知道她一直有生理痛的毛病。
「今天吃了幾顆藥?」
她從被子里探出手拉著他的手腕,看著手表上的時間,「半個小時前吃了兩顆。」順手撥開下滑的發絲。
「確定只吃兩顆?」他仔細的問。
「嗯,下午才疼的。」她聲音弱弱的,顯然還很不舒服。
「都吃了藥還這麼疼,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她拒絕他的好意。
她覺得很糗,一點都不想上醫院,況且她的頭還覺得天旋地轉的暈眩,實在不認為自己有力氣模到醫院。
「乖,听話,我送你到醫院。」安撫她,之後他轉身拿起臥室分機的話筒,撥電話給司機要他在樓下等候。
翻開衣櫥隨手拿一件外套將她層層包裹住,便一把將她抱起,火速帶往醫院接受診察。
讓護士帶她到病床上打點滴,言承揚則和醫師討論病因。
「現代人生活作息不正常,飲食習慣也不好,她的體質先天不良,又後天失調,生理痛是很常見的。」
「只能依靠止痛藥嗎?」
「你是她……」醫師看著言承揚,又看看病人的病例表上寫著未婚。
「未婚夫。」他想也不想的就這麼回答。
「哦,我建議你找時間讓她徹底做個檢查,確定是不是子宮內膜異位。」
「子宮內膜異位?」言承揚不解。
「這也是引起劇烈的生理痛因素之一,嚴重的話會影響生育,還得靠體位的轉變才能增加受孕機率。」
「醫師,你說她先天體質不良,後天又失調,那平常該怎麼幫她調養身子?」言承揚問得很仔細。
「吃的東西要避免冰冷,如果要長期調養,可以用中醫的方式,吃藥、穴位按摩都是不錯的方法。」醫師頓一下,「先開些藥,回去若還疼可以給她吃。點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休息。」
回到臨時病床上,他見她已打完點滴,上的不適退去,她已沉睡。
言承揚抱起她稍賺瘦弱的身子,讓司機送回公寓。
睡夢中的她很溫馴,但少了微溫時的神采,她依賴的偎近他的胸懷,枕在肩上安穩的睡著,這模樣讓他滿心得意。
回到公寓,他小心翼翼的將她安看妥當。
梳洗過後回到床上,讓她再次依偎在他身上,听著她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言承揚心中很舒坦,手心輕輕的撫模著她柔順的發絲,順沿著在她圓弧的肩上輕揉,傳遞著對她的不舍。
生平第一次,他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拋下言德這個擔子,心無旁騖的與自己尋找的伴兒這樣相處,只是他擔心,過一陣子當計劃一執行後可能會將她無端卷人爭斗中,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然而原先預定的計劃並未把這層顧慮包含在里頭,因為那時她尚未出現。
經過石允的調查,他發現她與當年的投資案凶手杜土豪的女兒——杜雅穗竟是閨中好友,他實在無法料想,當她知道好友的父親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而他竟是她好友的未婚夫時,她會如何痛心。
「耀群,原諒我,不告訴你我的決定是不希望你煩心,一定要勇敢等待我,知道嗎?」
耀群靠在他身上睡得熟,並未回答他的請求。
望著她滿足無害的睡容,言承揚始終無法人眠。
雖然一切的聯姻安排只是權宜之計,是杜家的計謀,也是他將計就計回報杜家狠毒的一種手段,但是不知情的她能夠體諒嗎?
「耀群,你是我魂牽夢索的蕩秋千女孩,我不會讓你離開的,即使你只是為了海天投資案的真相而來。」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門把一旋,是他走進來。
「還沒睡?」言承揚問。
「還沒。」垂首掩飾可能從眼底流泄出的情緒,等門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等待臨幸的情人,而他似乎真的想將她納入他身懷里。
「徵選的結果出來了嗎?」他走向更衣室,準備換下束縛他的西服。
「還沒,這禮拜就會公布。」耀群倚在更衣室門邊,表情有些困惑、掙扎。
愈是跟他親近,她就愈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單是注視著他,心就會莫名的加速跳動,曖昧又激烈的情嵌在彼此之間累積著,仿佛只要離開他半寸距離,她就會枯槁而死;仿佛只要能與他緊緊相擁,上刀山下油鍋,她都不在意。
她真的可以堅持自己原本的信念——與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利用他嗎?如果當初的情況是依照她所預想的步驟發生,她或許可以真的這樣堅持下去。
然而事實卻早在一開始就全走樣,計劃接二連三的變奏演出,現在她連心都迷失了,這場戲要如何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