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上的鍋鏟,「阿樊?」
「我確定我是。」他沒好氣的說。
這裴媽媽的眼楮好得不像話,才多久的時間就認不出他來了,要是他遲遲無法退伍,她該不會就把他這號人物的一切打包扔至垃圾桶去吧?
「阿樊,你是紅外線曬太多,還是醬油喝太多?我們家不流行非洲土著的裝扮喔!」馮欣實在無法想象眼前的非洲土著是以前干淨的樊孝昀。
「軍餉微薄,我沒錢去健身房曬紅外線,沒錢去商店買醬油,不過我倒是花了不少時間,在廣場上接受自然的紫外線洗禮。」
「兔患子,你不是狗鼻子插蔥裝象(像),真的是阿樊?哈哈哈……」她掩嘴大笑。
他垮著臉接受她的調侃,「我是。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真的是樊孝昀。」
「阿樊,武俠小說看大多了。」馮欣隨即又板著臉訓斥。
「裴媽媽,我要找君右,可以讓我進去了吧?」他已經在門口罰站了一陣子,這個裴家的武則天還不放行,不斷的嘲笑他的黝黑造型。
說時遲那時快,馮欣馬上關上第一道鐵門,把他阻隔在外,「君右還沒下班,你去音樂教室接她回來,沒接到人你就甭回來了。」
眼見第二道門又即將掩上,他趕忙大喊,「裴媽媽,住址啊!」
「喔!」她恍然大悟,進去拿了張名片。
「就這里,你去接她。」
他轉身正要離去,她千篇一律的叮嚀又再度出現,「阿樊,照規矩,別毛手毛腳的!」
「知道啦——」他敷衍的拉長聲音。
嗟,這年頭誰還動手動腳?我動嘴親人總可以吧!樊孝昀搭著電梯下樓,口中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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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著大街,透過音樂教室的偌大玻璃帷幕,樊孝昀一眼就看見那穿梭其中的裴君右,身旁的小孩子圍繞在她身邊,她的表情是那麼有耐心,那麼的和顏悅色,一如對待他那樣的包容。
下課時間一到,音樂教室的門口滿滿下課的學生,還有接送的家長,他站在大街這邊的燈下等候她,決心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的頭發整齊的盤在腦後,雖然脂粉不施,仍白淨美麗。
當送走了最後一個小朋友,裴君右拎著包包和同事們打過招呼,樊孝昀也準備過街去接她。
早他一步,一個男人西裝筆挺的站在音樂教室門口,似乎也是在等人。
裴君右一出來,那人便迎上前去,樊孝昀愉悅的神情當場愀然變色,黑夜掩飾了他的身影,但他銳利的目光卻在黑夜中透出炯炯的光亮。
只見裴君右微笑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那男人竟伸出手想要拉她,而她拼命的往後退,想躲開,那人又不死心的上前糾纏,樊孝昀在心里咒罵著,快步的介入兩人之間。
「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具威脅性,手佔有的摟著裴君右的腰。
裴君右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我只是要送裴小姐回家,不關你的事。」那男人不甘示弱的說。
裴君右看著糾纏不清的男人,煩心的蹙了眉,「李先生,我自己會回家,不用麻煩了。」回過頭又一往情深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樊孝昀。
「我有車……」他的話只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送她回家,不用勞駕你跟你的Benz了。」樊孝昀冷冷的說著。
「你……」對方看著身型高壯的他充滿威脅的目光,繼而發現裴君右目光含情脈脈的專注在對方身上,無奈之余只得傻愣愣的往後退去。
當那人離去後,裴君右抬頭直瞅著他,「阿樊,真的是你嗎?怎麼都沒告訴我這禮拜放假?」
「不是放假,是退伍。」他抱起她在馬路邊興奮的旋轉起來。
她雙腳離地,因他的舉動咯咯的笑著。
她抵著他的前額,「你的頭發長了。」她模模他那桀驚不馴的頭發。
「媽媽知道你回來了嗎?」
「知道。」他將她放下來,「她認不出我,我差點被她拿鍋鏟打一頓。」
「為什麼?」她詫異的問。
「她以為我是歹徒。」
「誰叫你什麼都沒說。」她撒嬌又帶點埋怨的嘀著嘴。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整個被包裹住,兩人並肩走著。「待會兒騎腳踏車兜風。」
「你騎腳踏車來接我?」她掩不住欣喜的微笑。
走到停在對街路燈旁的腳踏車前,修長的腿跨上腳踏車,他輕喚著,「上來。」
裴君右興奮的往後面的位子走去,他卻一把拉回她,她疑惑的看著他。
樊孝昀解釋道︰「坐前面,我想跟你說話。」他將她拉坐到前面的橫桿上,「我會抱著你,不會掉下去的。」
她點點頭,她習慣信任他。
不急著回家的兩人在馬路上閑逛,她坐在腳踏車的橫桿上,而他的手一只摟在她腰上,一手抓著手把。
「你好久沒寫信給我了。」她埋怨著。
「因為我有自信我的人會比信早到台灣。」他低頭看了她一眼。
「連今天退伍也沒讓我知道。」她作勢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輕松的說著,故意把車子繞向另一個方向騎去。
她發現他繞了遠路,「阿樊,沒有馬上回家,待會又會讓媽媽訓話了。」
「無妨,沒有雞嚇退的狐狸!不怕。」反正他是銅牆鐵壁,多年磨練下來,早不怕裴媽媽的唇槍舌戰,外加肢體的懲罰。
「你嘴碎,說自己是狐狸,還說我媽是……」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胡雪岩說的。」他把帳賴給古人。
「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她仰著頭問。
「已經找到了。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是嚴信國教授介紹我去的。」
「你的指導教授?」她見過那位作風特立獨行的教授。
「可不是那個怪老頭。」一想到那個把他折磨得很慘的教授,他就氣得想打人。
以前教授他老是找不同的方式整他,讓他每天都在研究室跟他進行激烈的辯論,拜裴媽媽的訓練所賜,他樊孝昀還真是從未落敗過,只是教授最後總抬出論文那檔子事壓得他不得不俯首稱臣。
那位怪教授會主動幫他介紹工作,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阿樊,你又藏私,不吭不哈的,悶葫蘆。」裴君右細數著他的毛病。
「瞎操什麼心?我自己會把事情安排妥當,這世上惟一我不能安排的就是你了。」
「為什麼?」
「明知故問。」樊孝昀偷捏了她腰側一記,「還不是裴媽媽成天尋我開心,要不就挖陷阱設計我。」
「哪有!」她靠在他胸前,迎著風輕聲笑著,「誰叫你不听媽媽的話。」
「是是是,我一定要乖乖听裴媽媽的話。」
「成天瞎說,快回去,否則媽媽要罵人了,一個不好又罰你一個月不準見我。」
樊孝昀聳聳肩,反正他也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早不怕裴媽媽的懲罰了。
紅燈一亮,他單手扣緊剎車,愜意的停下車,此時,停在一旁的高級房車的車窗緩緩下降。
「君右!」一名秀麗的女子坐在車內,朝著樊孝昀懷中的裴君右揮揮手。
「雪凝,真巧。」裴君右臉上亦是驚訝。
徐雪凝是裴君右在音樂教室的同事,兩人都擔任鋼琴老師的職務,因為年齡相仿,且是家中的獨生女,性情又同屬于溫和派的,所以/頃理成章的培養出如姐妹般的好情誼。
已婚的徐雪凝會跟她聊聊家里的事,而裴君右則是對她說說自己與樊孝昀的每一件事。
「你男朋友?」徐雪凝手捂在嘴邊輕聲的問,其實她老早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