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別、別讓爹爹……」
一句話尚未說完,風玉堂急切的呼喊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戀荷,戀荷怎麼樣了?」
風戀荷絕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便見爹爹一臉慌張地向她撲了過來,身後還跟了個此時她最不想看到的谷傲辰。
噢,讓她死了吧!
「戀荷,你沒事吧?」
看著爹爹臉上明顯的擔憂與心驚,與谷傲辰那布滿著風暴的黑眸,好不容易順過氣後,風戀荷當場難堪地低下了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完全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混亂的一切。
「我、我沒事。」
「真沒事?」這句話是谷傲辰問的。
見她不說話,他立刻仔細地在她臉上逡巡著,等到確定她只是稍微狼狽了點,並未受到任何傷害,堆壓在心頭的不安才漸漸散去。
「有誰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他沉著一張臉,一副王者似的姿態以帶著威嚴的冷峻聲音開口問道。
然而狼狽跪坐在地的闖禍者自是半句話也不敢說,一旁的青絲沒轍,只好又是心虛又是嘆氣地道出一切,待她口干舌燥地說完後,只見縴細人兒的一張小黑臉羞愧得幾乎貼到地面去了。
「真是如此?」
被他那嚴肅深沉的黑眸一瞪,風戀荷險些說不出話來。
「我、我也不曉得為何會弄成這樣,我很努力地在學習著,可那火竟突然躥了起來,我想救也救不了。」
比傲辰一言不發地瞅著她,深沉的黑眸看不出是無奈還是認命。
「別說了,先去換掉身上的衣服吧!」
風戀荷抬頭瞟了他一眼,接著望向父親,見他點點頭後,她才在一群丫環的攙扶下狼狽離去。
而在上演了這麼一出「火燒灶房」的恐怖戲碼後,可以想見的是,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讓她進灶房一步了。
匆匆梳洗換裝完畢後,縴細人兒一臉心虛地來到了大廳。
「爹。」
見她完好無缺,風玉堂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戀荷,你有這份孝心,爹自是感到欣慰無比,可菜都還沒做出來,灶房就讓你一把火給燒了,這……唉……」
風戀荷愧疚萬分地咬了咬唇,雖自知犯下大錯,但仍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爹爹,那灶房雖讓女兒給燒了,可總算女兒沒事啊!況且女兒是為了討您歡心才想做道甜品讓您嘗嘗嘛!雖然、雖然結果有些糟,可女兒終究還是努力過了,而且灶房毀了還可以再蓋啊!咱們這次就蓋個火燒不掉的灶房,您覺得如何?」
不愧是風戀荷,想法果然異于常人。
「你……」風玉堂真是又無奈又無力。
「唉.小姐,拜托您稍微有點愧疚感好不好?」一旁的青絲忍不住開口指責,「灶房讓您燒得只剩一團焦黑,還險險波及廂房,不悔過便算了,您這個肇事者怎還如此大言不慚啊?」
「我會變成這樣是誰害的?」不講不氣,滿胸怒火的風戀荷立即將矛頭轉向青絲,「要不是你提那個什麼爛主意,灶房會讓我給燒了嗎?你明知我半點炊事經驗也無,還大膽地放我一人在灶房忙,我已經夠厲害了,只燒了灶房,要是換了別人,只怕整座宅子都給毀了。」
「你……」
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谷傲辰終于出聲。「別再吵了。」說完便一險深沉地轉向風戀荷,「以後你不許再踏進灶房一步。」
眾人一听,立刻搗蒜似的拼命點頭,仿佛生怕她又會惹出什麼可怕的風波來.風戀荷雖有些不悅,還是板著一張臉點頭。
「那是當然,有一次這種經驗已經夠了,我可不想再來一次,要是再來一次,我不被你們活活罵死才怪!」
她哀怨的神情終于讓谷傲辰笑出聲來。
「倘若你真想習得一身長才,除卻炊事外,尚有女紅刺繡可選擇,這不是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嗎?要不吟詩作對也可以,我自認這方面還算不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
一番話听得風戀荷頓時傻了眼。
「刺繡、吟詩?」
見她神情有異,谷傲辰不禁轉過頭,這才發現廳里所有的人、包括風玉堂在內,全都是一臉敬謝不敏、哭笑不得的神情,不由得讓谷傲辰好奇了起來。
「有問題嗎?」
風玉堂苦著一張臉笑了笑。
「谷師傅,你有所不知,戀荷自小在刺繡、吟詩方面便……不甚拿手,努力良久也始終不得要領,否則以谷師傅極高之文學造詣肯屈就教導小女,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不願意?」
自從那日與谷傲辰在涼亭里把酒言歡、吟詩作對後,風玉堂便深深驚訝于他的學富五軍、滿月復經綸,只可惜他那向來對四書五經無半點興趣的愛女在這方面的天分偏偏是糟糕透頂、無一可取之處,簡直讓他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比傲辰好笑地挑起了眉。「哦?」在見識過她如此多的「驚人之舉」後,這點他倒是不難想象。
像是怕他不信似的,無視一旁的風戀荷尷尬地漲紅著臉,好事的青絲又忍不住開口扯起她的後腿。
「可不是嗎?谷師傅,我家小姐對刺繡、吟詩可是半點也不通,要她繡一雙鴛鴦,她可以繡成兩只四不像;教她縫一件衣服,她卻把袖子和領子給縫在一起,根本是亂七八糟。」
停頓了會兒,她全然未察覺風戀荷投射過來的殺人目光,仍是滔滔不絕地繼續道︰「至于吟詩作對就更不用說了,對個對于可以對得上句不接下句、下句不對上句,最厲害的是,還能把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給接到盂浩然的‘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我想這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
她口沫橫飛地說完,風戀荷終于忍無可忍地吼出聲︰「青絲,你扯夠了沒?」
比傲辰卻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
又羞又怒的風戀荷鼓脹著一張臉,氣得只差沒吐血。
「那些個什麼詩啊詞的,我背來背去都一模一樣,一句不是五個字便是七個字,還要壓什麼東西的,我哪分得出哪句是哪句啊?再說,那些古人也真無聊,沒事吟什麼詩作什麼對啊!謗本是吃飽沒事干!」
比傲辰忍住笑好心地提醒︰「是押韻。」
風戀荷當場射了一道怒光過去。
「我管他是壓腳還是壓頭,反正你們別想要我再學作詩、學對子,刺繡也是一樣,那針頭根本小得讓我握不牢,每每才剛拿著,下一刻針便已不曉得飛到哪里去了,能夠繡出兩只四不像來已經夠厲害了,你們還笑我?」
她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讓風玉堂是哭笑不得。
「別惱了,不學便不學,沒人逼迫你。」
有個這樣的女兒,真是難為他這個做父親的。
風戀荷當場轉怒為喜,樂得眼底嘴角全是濃濃的賊笑。
「爹,這可是您說的喔!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能言而無信,您既答應了便不許再強逼著我學習任何東西,包括刺繡、縫紉、吟詩作對、彈琴,對了對了,還有今天的炊事,您都要保證哦!」
青絲忍不住低叫︰「小姐,那您不就成了一無是處的米蟲了……哎喲……」
一記狠腿踢去,當場讓青絲成功地閉上嘴。
「誰說我是一無是處的米蟲!我會的可多了,舉凡管賬、做生意,還有造景設計,我哪一樣不是無師自通?再者,既然要學才藝,便得學一些別人不會的,這樣不是更能顯露出我的不同凡響嗎?」
青絲不禁小聲地嘀咕︰「是異于常人吧!」
一記狠眼再瞪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