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她尖叫。
「怎麼不敢?」他拽住她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扯離廚房,推在客廳沙發坐下。「給我乖乖待在這里!」
她震顫地望他,看他進浴室里取出一條干毛巾給她。
「剛才淋了雨,先擦擦頭發免得著涼,等會兒洗個澡,上床睡覺。」他下指示。
她懊惱。「你以為你是誰?把我當幼兒園小孩?」
「你這副樣子,比小孩子高明不了多少。」他冷然道。
這批判的口氣傷了她,心一橫,賭氣把毛巾甩開。「我不擦頭發、不洗澡、不睡覺,你別管我,沒你的事了,回房間去睡你的。」
他瞪視她,目光嚴厲。
「叫你去睡啊!別管我。」她拉高聲調。
他眯了眯眼,到廚房沖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檸檬水,遞給她。「把它喝完。」
「不喝。」她別過頭。
「快喝!」他命令。「不然你明天起床,我保證你的頭會像撕裂那樣痛。」
「就算痛死也不關你的事。」
「夏海音!」
「叫你別管我,你听不懂嗎?你以為自己是我老爸?搞清楚,你不過是我花錢請來的保鏢——」
「喝下去!」
「不喝!」
「給我喝!」他用單手掐撮她的唇,另一只手握著玻璃杯硬要將蜂蜜檸檬水倒進她嘴里。
這般強硬的手段更惹怒了她、刺傷了她,她激烈地掙扎,尋到空檔,拉起他的手就猛咬虎口。
他吃痛,驚喊一聲。
她竟咬了他——又咬了他。
朱在宇瞪著虎口處被她無情咬出的牙印,朦朧地想起許久以前,她也曾這般任性地咬過他,那銳利的貝齒咬在他手上,更咬在他心上,傷痕烙下了,從此以後便對她拋不去甩不開。
一波波復雜的情緒在胸海翻騰,他近乎憤恨地瞠視面前的女人。
為什麼就是不听話?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招惹他?
「你真的不喝?」他下最後通牒。
她倔強地撇過臉,轉身走人。
他深吸口氣,頭一仰,自行喝了一大口水,單手將她推抵在牆,接著埋首,強悍地堵住她的唇。
她驚怔,沒想到他竟會來這招,整個人傻了,過了一秒,才記起要掙扎,掄起粉拳捶打他肩頭。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雙手捧定她的臉,硬是將水哺喂進去。
喝進她嘴里的,不僅僅只有蜂蜜檸檬水,還有記憶里忘不了的甜蜜與酸楚。
她忽地感到憤惱,拼盡全力推開他,重重甩他耳光。「你做什麼?瘋了嗎?」
「我是要你清醒一點!」他不顧臉上的疼痛,冷硬地斥責她。「醒了沒?還想喝酒嗎?知不知道你酒醉時都成什麼樣子了?跟這個親那個抱,女人玩不夠,連徐俊祺你都對他拋媚眼,還想打電話叫他來陪你喝酒?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男人?」
她瞪他,手背恨恨地擦拭唇角溢出的水滴。「什麼什麼樣的人?我不懂你說什麼!」
「他是有名的公子!三天兩頭出入夜店,女人換一個又一個!你知不知道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有多少?你也想成為其中一個嗎?」
「他才不是你想那麼壞的男人,他也有他痛苦的地方——」
「夏海音!」朱在宇咆哮,胸口燃起滔天大火。「你這是為徐俊祺說話嗎?」
「對!我就是替他說話,怎樣?」
「你……難道你跟他真的在交往?」
「跟他交往有怎樣?不可以嗎?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想對他投懷送抱,你管得著嗎?」
朱在宇面色一變。
他的確管不著!
因為很久以前,他就主動放棄管她的權利了,他對她,更對自己承諾過,再也不會為她動搖。
他收握拳頭,發狠似地捶牆一記。
夏海音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舉動,淚霧在眼里無聲無息地消融,迷著眸,也痛著心。
「你還在氣我,對不對?」她嗓音喑啞。「你恨我,因為是我搞砸了你的第一個任務——是我不對、我不好!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踫我?剛剛為什麼那樣喂我喝水?你怎麼可以……親了我,又這麼滿不在乎的樣子?」蔥指抵著方才遭他蹂躪過的豐唇,仿佛回味,又似屈辱,淚珠黯然滑落。「你很壞,你比徐俊祺壞一百倍!你知道嗎……」
朱在宇看著她控訴的淚顏,胸口怒火頓時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懊悔的蒼涼。
他究竟怎麼了?剛剛是在做什麼?為何那樣傷她?
他郁惱不已,不覺朝她伸手。「海音……」
「不要踫我!」她尖喊,身子滑落在地。「答應了不踫我,就別這樣靠近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她嚶嚶啜泣,雙腿屈在身前,手抱著膝,無助地埋著臉蛋。她哭得細聲細氣,更顯悲傷。
他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無法解釋自己沖動哺喂她的行止。他真的瘋了,那時候只想著教訓她,完全沖昏了頭。
她哭了好一會兒,漸漸地哭累了,聲音愈來愈低微,幾不可聞,螓首疲倦地垂落膝間。
睡著了嗎?
朱在宇低身察看,確定她睡熟了,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悠長地吐息,輕手輕腳地橫抱起她,將她抱進房里,小心翼翼地放上床榻。
她驚動了一下,睜開眼,迷蒙地睇著他。
他知道她未清醒,大手輕輕蒙上她雙眼。
「不要看了,看著我,只會惹你生氣。」他柔聲低語。「睡吧。」
他等了片刻,確實她閉上眼睡了,才緩緩拿開手,手指在她的唇上短暫停留,想起這是自己不久前才吮吻過的。真奇怪,自己當時怎麼舍得放開……
他苦笑,替她拉攏被子,留一盞昏蒙的小夜燈,悄悄退離臥房,帶上門。
回到客廳,他站在窗前,取出口袋了的iPod,塞進耳機.
耳畔,悠悠地揚起小提琴樂聲,先是溫柔和煦,繼而逐漸激情狂熱,這是她拉的Czardaz舞曲。
整個晚上,他一直靜靜地望著窗外,听著iPod里收藏的她的音樂。
夏海音真不願醒來。
才剛蘇醒,午夜那些混亂迷惑的片段便一幅幅交錯跳進腦海,折磨著她。
頭好痛,更痛的是自尊。太丟臉了,她在醉酒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似乎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對他耍賴,然後好像也哭了?
沒有哭吧?不可能哭吧?怎麼能在他面前落淚?她無法承受那樣的自己——
愈是想厘清記憶,腦袋愈是抽痛,她一次次地深呼吸,暫時放棄,踉蹌地下床,進到主臥房附設的浴室梳洗。
第5章(2)
好渴。
換上輕便的運動服後,她悄悄打開門,祈禱朱在宇還在睡,好讓她能溜進廚房喝杯水。
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已經醒了,正從浴室走出來,只穿著長褲,手拿著一件干淨的白襯衫,站在窗前,雙手瀟灑地往背後一旋,將襯衫穿上,扣上鈕扣。
她霎時屏息,盯著他的背影不放。
迸銅色的背部肌理勻稱,弧線優美,他的腰細、臂窄、腿長,身材不輸給專業模特兒,而且練得更結實。
她快瘋了。
這男人怎能帥成這樣?陽光穿透窗扉灑落在他身上,即便穿著白襯衫,他的背肌仍若隱若現,反而更撩人。
好氣……真的好氣!
夏海音恨恨地咬唇,他怎麼不長得難看一些,身材臃腫一些?這副出眾的外表是要給誰看?那個他在電話里溫柔地喊她學妹的女人嗎?
「你醒啦?」他察覺她的氣息,轉過身來。
她差點嗆住,命令自己盡快恢復正常呼吸,冷冽地橫掃他一眼,裝酷。
她不打招呼,徑自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吧台,想斟水喝,他搶先將一只杯子推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