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著他那張因憂慮而逐漸凹瘦的臉龐,心里頭一陣心酸,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發生的,所有的麻煩,都是她一手而起。
「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而且……我知道,這輩子我再怎麼精明,也爭不過你,即使真正爭到了,我相信那也是你讓我的。」她開始有了自知之明,所謂是︰既生瑜,何生亮,像她就該覺悟,再怎麼精明干練,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讓杜乘風窩心不已,薄唇輕觸著她的額心,柔情似水地點吻著。
幾年下來,他為了讓余園的生意蓬勃興盛,私底下幫了她不少忙,有時還會幫到連家里的人,都會怕樹立太多敵人,而要他別一下子得罪太多商家,像是寧波陳家,在他暗地操盤下,落得兵敗如山倒的下場,只怕要不是他,恐怕也沒有今天的余園了。
「梅兒,上回我說的那件事,你還沒回答我,現在,你是不是能夠認真地答復我?」突然間,在這樣美好的氣氛下,杜乘風又重提舊事。
「什麼事?」她發現他好象又開始準備說些掃興的話。
「就是我說過,將來有一天,我可能沒辦法在你身邊時,你是不是能替我掌管進園,讓它能永續經營,綿延不絕地傳承下去……」
「我不听我不听,為什麼每次在這樣美好的氣氛下,你就愛說這些讓我生氣的話。」她雙手搗著耳,不願听這些話。
杜乘風用力抱緊她,怎樣也不讓她掙離他的懷抱,等到她稍微冷靜一點後,他才又開了口。
「你後悔了?」
「我沒有後悔,從我三年多前打算跟你在一起時,我就知道,在我心中,不可能還有別人。」她說得義正辭嚴,眼神中沒有任何遲疑。
「既然是這樣,你就更應該答應我,認真地面對我提出的問題。」
他非得要講這些听起來很不舒服的話嗎?為什麼非要問這問題,而又為什麼,非要她親口允諾?
「是不是進園真遇到什麼麻煩,你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沒有什麼事是不好說的。」
杜乘風遲疑了會,這才開口說道︰「什麼也別問,就是答應我,好嗎?」
他似乎是篤定不說的了,見他這模樣,元梅知道,他若真不想說,怎樣的軟硬兼施,對他都是沒有意義的。
「好吧,我答應你。」她選擇了讓步。
他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欣慰她沒有再為這個話題,而讓他陷入新的痛苦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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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陶府約二十里外,有一處極具規模的瑤寨。
這里是昆明近郊,相當有名氣的南崗瑤寨,整個宏偉的建築,依著半山腰逐地而建。
這些瑤寨,大多是以竹子和泥巴所建構的吊腳樓,前頭屋項與後頭房子地面平高,房子與房子之間,有信道走廊相餃接,形成相當壯觀,天山一線的綿延瑤排。
在瑤寨的最雄偉一處大房子里,有五名穿著傳統瑤族服飾的女子,依序坐在廊殿上,而坐在廊殿左下方的,正是才剛得到五毒寬赦的苗王宗千鶴,他一直得不到杜乘風的正面回應,在萬般不得已之下,只好象只斗敗的公雞,乖乖認命地斷了風流根,回到五毒身邊,不敢再有任何非份之想。
另外還有一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子,被四名大漢用藤架抬了進來,人還沒進屋內,就已經听到那如殺豬般的哀嚎聲。
「大寨主……哎唷,你……你可得替我出口氣啊……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全身傷痕累累的陶深,哭喪著一張臉,狼狽不堪地被扛了進來。
四名大漢將陶深扛到屋內的正前方,前頭高階處則有五名女子席地而坐,每個人的表情像是拉長的馬臉,一眼就看得出不怎麼友善。
她們是當年從寧波來的五位陳家姑娘,在逃到苗疆後,為了掩人耳目,才入了瑤族的籍,于寄人籬下這段期間,運用了不少商業上的手腕,包括找苗王宗千鶴當靠山,才有了今日獨霸一方的成就。
而一旁的宗千鶴,則是冷眼旁觀,不時還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似乎在等著看五毒如何教訓陶深,等著看好戲精彩上演。
「哼,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老早就告訴過你,你偏不听,如今落到這個下場,我也只能說,你真是活該死得好!」身為五毒之首的蠍娘子,帶著冷冷的口氣,她不時將眼珠子拋向宗千鶴,似乎在提醒他,的男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大姊,陶深不听咱們的勸,一直認為陸元梅那女人是真心要嫁他,我記得,我們也指出一面鏡子給他看,他就是偏偏不信,這種男人,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五毒之中排行老二,也是里頭最聰明的智囊,外號有賽諸葛之稱的蜂娘子,對大姊提出最公正的評判。
說到那面鏡子,別說是五毒了,就連陶深,也知道她所指的,不就是正坐在一旁,垂著肩、臭著臉,一副暮氣沉沉的宗千鶴嗎?
「這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在外頭被甩了,才曉得學拘一樣,乖乖地爬回來,就是有人不懂得撒泡尿自己照照,那張烏龜相還想吃天鵝肉,我呸,要不是當年瞎了眼,老娘我死也不會嫁給這可惡的風流鬼。」拿著孔明扇,邊搖邊說著風涼話的老三蛇娘子,明著說道理,暗里則一口氣罵臭這兩個不知羞的老色鬼。
「三姊,別再罵了,就算咱們再罵上千百遍,這兩個男人還是听不進耳朵里,他們都是放著鵝毛不知輕,頂著磨盤不知重,就讓他自生自滅,慢慢受盡折磨,痛苦死好了。」老四蜘蛛女一樣是冷血無情,同樣贊成不出手相助。
「看來姊姊們都有了共識,來人啊,把陶深給我扛出去,往深山大河一丟,倒也省事!」老娛蚣女嬌聲一喊,那之前的四名大漢,又再度走了進來。
眼看著五毒見死不救,那宗千鶴也連個屁都不吭一聲,身心靈皆受創的陶深,還得勉強撐起一股意志力,伸出極欲救援的手,當場在廊殿里就哭了起來。
「我說五位好妹妹……」听到這樣的稱呼,五毒眼神更為尖銳,陶深嚇得忙改口,謙卑地求道︰「不、不,是五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薩,你們得看在我多年和你們生意往來的份上,也看在兩家上一代同為世交的情面上,就幫我出這口氣吧,我就剩這半條命,你……你們當真忍心見死不救?」
蜘蛛女听到陶深還在套交情,氣得拍桌大罵。「世交?你真他媽的狗嘴吐得出象牙,別忘了當時我們五姊妹是怎麼苦口婆心,好言相勸,說陸元梅那女人踫不得,誰踫她誰就得倒大楣,江南沿岸幾省,誰不知道陸元梅早就是杜乘風的人,可偏偏出了你們這兩個下信邪的豬腦袋,媽的,真快把我給氣死了!」
暴躁剛烈的性子,讓她抓起身旁盤子里的蜜棗,便毫不留情的往陶深方向丟了過去,她巴不得用這些棗子就能將他活活打死,絲毫不用跟他客氣。
「四妹,打死他咱們也出不了什麼氣的,別忘了,咱們的頭號敵人是杜乘風,他才是我們該去對付的目標。」蠍娘子要她稍安勿躁,像宗千鶴與陶深這兩個不中用的男人,同時讓她們踫到,也只能說是流年不利,家門不幸,即使打死他們,對她們的復仇計畫,一點幫助也沒有。
一听到蠍娘子這麼說,陶深馬上有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