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熊男友 第9頁

鄭雨潔才走到他身邊,就听到一聲輕輕的嘆息。她沒听錯吧?大黑熊也有心事?為何那個魁梧背影看起來有點孤獨?

她蹲下來輕輕撥弄溪水,感受山泉特有的沁涼。

「張奇廷,你在做什麼?」

張奇廷很快回神,露出笑臉,「我在看小魚,看它們努力向上游,終于領悟到力爭上游的道理,從此變成一代偉人。」

鄭雨潔笑出聲,大黑熊又恢復正常了,不知道他剛剛在煩惱什麼?

「好啊,等你當上偉人,我會去跟你的銅像三鞠躬。」

「算了,把我一個人供在冷冰冰的紀念館里,寂寞死了。」張奇廷雙手浸入溪水,「不如去住夜總會,晚上大家出來唱歌,到處嚇唬人,一定好好玩喔!」他舉起濕淋淋的雙手,比了一個標準的強尸手勢。

「什麼夜總會」鄭雨潔突然明白他在說什麼,笑著不說了。

「不過,住夜總會很佔空間,去住寶塔又要花錢,不如燒成一把灰,當作花朵還是樹木的肥料,等到來年開花結果,你們就會想到我了。」

他語氣依然幽默,說得頗有那麼一回事,可鄭雨潔听來,似乎隱約有一絲孤寂的感覺──仿佛花落水流,想要試圖挽回什麼,卻是撈了兩手空空。

她再想到他剛才發呆的背影,心頭竟是莫名地輕擰起來。他那樣子不像是一只雄壯威猛的大黑熊,而是一個孤獨的小男孩。

她並不忌諱談論生死大事,但她不想持續這種淒涼的感覺。

「這里的魚好小喔,這是什麼魚啊?」她故意讓自己顯得十分驚奇。

「喔,這是溪哥啦!」張奇廷語氣轉為興奮,滔滔不絕地說︰「公的叫做紅貓,體型就是這麼大,溪里很普遍,它們很喜歡吃吐司,只要一片吐司,切個小丁摻上紅餌,就可以釣上一大桶,拿回家油炸最好吃了。」

「可是這里的魚好少,大概沒辦法釣上一大桶吧?」

「現在的魚變少了,我小時候整條溪都是魚,有溪哥、苦花、紅尾冬、闊嘴郎、一枝花、溪蝦,我還釣過鱸鰻」他突然不說了。

「你會釣魚?」鄭雨潔好奇地問。

「以前釣過。」張奇廷站起身,踢踢長腳,大叫一聲︰「哎呀!我手里怎麼拿著垃圾袋?」再用力一拍腦袋,「我是來撿垃圾的呀!怎麼就忘了?!」

釣魚的話題中斷,鄭雨潔也站起來,總覺得他今天似乎怪怪的。

她也走過去撿拾散落一地的保麗龍碗盤,有的游客竟也走了過來,順手丟下他們喝完的飲料空瓶。

「哈!我們變成清潔隊的了!」張奇廷又展現出他燦爛的大笑容。

「也沒人像你,付了錢進來,還要幫他們收垃圾。」鄭雨潔笑他。

「反正閑著也閑著,順手而已。」他說著已跨過溪流上的石頭,打算去撿夾在石縫中的塑膠袋。

「你就是不怕別人看笑話,什麼事都敢做!」

「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就行了。」

「哦?」她望向他,他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

張奇廷右手一振,向前直伸,一根食指比了出去,仿佛前面有一個目標,精神抖擻地說︰「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你管別人怎麼看你?我熱心公益做環保,又不是做壞事,怕什麼?」

他動作總是那麼夸張,她不覺露出微笑,「那也要像你臉皮那麼厚才行。」

「是嗎?」他用力拉出兩頰的臉皮,轉頭笑嘻嘻地說︰「你也拉拉看,看誰的臉皮厚?」

「豬頭!」瞧他把自己拉得像是拜拜的神豬似地。

「啊?我不是大黑熊嗎?怎麼變豬頭了?」張奇廷趕緊拍拍兩頰,杲晃臉讓自已恢復原狀,忽然覺得眼前一亮。

哇!小女生笑得好甜美──眉毛彎彎,眼楮彎彎,笑得好像滴出蜜來了。

唉!她應該常常笑的,她絕對不是多愁善感的料子。

「鄭雨潔,有沒有人跟你說,你笑起來很可愛?」

鄭雨潔背脊一熱,「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啊,可愛嘛,就是可憐又沒人愛!」

「討厭!」鄭雨潔無法立刻讓臉上的紅暈消失,只好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才是皮卡丘的弟弟!」

「皮卡丘的弟弟?」張奇廷搔搔頂上金毛,苦苦思索,「皮卡丘有弟弟?是長得很像的皮丘嗎?口袋怪物那麼多只,到底是誰?」一見到有個小男生跑來溪邊,忙問道︰「小朋友,你知道皮卡丘的弟弟是哪一只?」

「皮在癢啦!」小男生大聲回答。

「皮、在、癢?哈哈哈!」張奇廷恍然大悟,抓了抓手臂,「鄭雨潔,我皮好癢喔,你給我抓抓癢!」

抓個頭啦!鄭雨潔氣嘟嘟地說︰「你是大黑熊,自己去樹干磨一磨。」

「要不要順便采些蜂蜜給你吃呀?」

「你有本事采,我就吃!」

呵!張奇廷笑咧了嘴,發現小女生其實很會斗嘴喔,看來一個會寫小說的女孩子,腦袋瓜里大概常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吧?

要是能繼續逗她,不曉得彼此之間還有怎樣的腦力激蕩呢!

他開心地從溪流中間的大石頭站起來,準備踏回溪邊。

不料大鞋子一滑,一對長手長腳煞不住車,整個人就咕咚地摔倒在水里,濺起好大的水花。

「哎呀呀──」這是他的標準驚嘆聲。

「張奇廷!」鄭雨潔驚呼一聲,同學們也趕快跑來。

「張奇廷,要不要緊?」兩個男同學直接踏進淺淺的溪流里,伸手扶他。

「還好,我的硬,水也有浮力,不怎麼痛。」張奇廷笑嘻嘻地讓同學扶了起來,腰部以下全部濕透。

「真的沒關系嗎?」鄭雨潔又心急地問。

小女生很關心他喔,張奇廷笑臉迎人地說︰「只不過衣服濕了哎唷!」他突然叫了一聲,眉頭瞬間皺得死緊,臉色倏忽變白。

「張奇廷?」同學們也緊張了。

「不要緊!不要緊!」張奇廷邁開一步,直接坐到岸邊石椅上,大大喘了一口氣,「以前我的右腳受過傷,踫到冷水就疼,休息一下就行了。」

「你還可以繼續走嗎?」

「唉!大概不行了。」張奇廷笑得若無其事,「你們去玩啦,我在這邊等你們,待會兒舒服點就先慢慢走回停車場。」

「你沒受傷吧?」男同學拍拍他的肩頭。

「沒有啦!真的沒事,別圍在我身邊,把我當成病人似的,去玩去玩!上頭還有好風景可以看呢!」張奇廷拚命趕大家,他不願掃了同學的興。

「我留下來陪你吧。」鄭雨潔說。

「嘎?!」

小女生要陪他?張奇廷好像吃下軟綿綿的蛋糕,化在嘴里,甜在心里──他說不上那股甜滋滋的快樂感覺。

小女生干嘛對他這麼好?害他的心像小鹿亂撞,似乎有點喜歡她了。

咦?什麼?喜歡?!

同學們見他一下子敲腦袋,一下子嘻嘻傻笑,知道他並無大礙,也就放心離去,約好下午四點在停車場會合。

鄭雨潔整理好垃圾袋,拿去放在涼亭的大垃圾桶邊。

「張奇廷,你現在還好嗎?」她走回他身邊。

「I'MFINE!」張奇廷趕忙回了一句。

鄭雨潔坐在他身邊,問道︰「褲子濕濕的會不會難受?」

「要我月兌下來嗎?」

「我才不看月兌衣秀!」看他嘻皮笑臉的,她好後悔「問候」他。

「你要我月兌,我還不敢月兌哩!」張奇廷站了起來,「我來風干」他一下子站不穩,又咚地坐回去。

「張奇廷!」她趕忙扶他,著急地問︰「你到底哪里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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