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熊男友 第10頁

「左腳痛嗚!」他的笑臉終于垮下來,嗚嗚咽咽地好不可憐。

「你怎麼不說呢?大家可以抬你回去!」鄭雨潔又氣又急,看他兩條眉毛都擠到一塊了,一定很痛!

「扭到而已嘛!我慢慢拐回去就行了。」

「不要逞強啊!還有你說的舊傷呢?還痛嗎?」

「是老傷口了,沒關系的,那個不會痛,只是刮台風還是下大雨,我的右腿就酸,比氣象報告還準,人家是氣象鼻,我是氣象腿」

「我現在怎麼辦?」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大黑熊還在開玩笑?!

望著她焦急的神情,張奇廷驀然涌上一種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

曾經,他的家人也這麼憂心地看他,日夜陪在他身邊,一一詢問他的情況,希望他好起來,是他們的關愛讓他慢慢尋回了自己的心神。

不管小女生是感到害怕,還是真正關心他,他都不應該讓她擔憂。

「你不用怎麼辦。」他微笑回答。

「可是可是,你走不動了」她好慌,旁邊又沒有同學幫她。

「你願意扶著我,陪我走回停車場嗎?」

「好!」她一口答應,伸出手來。

「噫!」他握住她的手臂,使力站了起來。

一感受到他的重量,她立刻用力撐住自己的右臂,讓他的左手牢靠地扶住,再帶他往前走了一步。

「走得動嗎?」她問。

「沒問題,只要像只烏龜慢慢爬呀爬,總會給我爬回去。」張奇廷恢復爽朗的語氣,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金發,「呃,真歹勢,讓你陪我」

「你沒看到我正在溜烏龜嗎?」

笑聲沖淡了互相扶持的尷尬,鄭雨潔忽然覺得他在她的手臂揉捏一下。

她抬起頭來,他也正好望了過來,給她一個大微笑,她慌忙低頭,心頭坪坪劇跳,邊走邊踢路上的碎石子。

怎麼了?她的心髒亂跳什麼嘛!大黑熊也不是第一次對她笑了,讓他扶住手臂也不算什麼,可是可是他干嘛捏得這麼緊啊?

她真的只是幫助同學而已,她陪伴他,又不是喜歡他

嚇!喜歡?!怎麼會跑出這個字眼?

「你、你以前腳怎麼受傷了?」她結結巴巴地找話題,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喔,高一出車禍,大腿骨折。」他據實以答。

「那一定很嚴重,整天躺在床上嘍?」

「不提也罷。」張奇廷轉過臉,望向小徑旁邊的溪流,一陣涼風吹來,黏著濕牛仔褲的右腿舊傷口隱隱傳來酸痛,不覺令他皺攏眉頭。

看著他由開朗轉為憂郁,鄭雨潔明白,那場車禍必定是一段很不愉快的過去,足以讓這只笑口常開的大黑熊變了樣。

「張奇廷?」她伸出左手,拍拍他的手臂,決定給他一個鼓勵性的微笑。

他轉頭,一見她的微笑,眉頭立刻舒解,咧開笑容,兩只大眼亮晶晶的。

「你笑得好奇怪喔,臉抽筋嗎?」

「你、你才嘴巴抽筋啦!」氣死了,她在安慰他耶!這麼不領情!

「謝謝。」

她還不及思考他說謝謝的意思,他已伸過右手壓在她的左手上。

四手交疊,層層相扣──是她的支撐,他的依靠,她的鼓勵,他的感謝。

但鄭雨潔只覺得四只手扭在一起,幾乎快打結了,而且再不解開,她會被他捏到痛死。

她立刻松手,不料他全身的重心正放在左手上,一時失去平衡,龐然身軀歪了歪。

「張奇廷,你不要跌倒!」

鄭雨潔驚呼一聲,忙舉起兩手,以最大的力氣抵住他的胸膛,腦海卻浮現出小蘑菇力撐大黑熊的悲壯畫面。

「我也不想」他右腿好酸,左腳好疼,沒辦法穩住身體。

「救命啊──」她撐不住了,她至少比他少三十公斤啊!

「踫」一聲夾雜哀號,嗚嗚嗚!她被大黑熊壓成肉餅了。

晚間六點十分,鄭雨潔抱著一顆大西瓜,遮遮掩掩地站在男生宿舍外面。

遠遠看到張奇廷跑過來,她本想往里面走,剛好幾個男生走過來,她慌張地低下頭,反而離開宿舍大門好幾步。

「嗨!鄭雨潔!有東西給我?」

張奇廷扯開燦爛的大笑容,一眼望見她手里的大西瓜,伸手就抱了過來。

「你、你腳到底好了沒?別跑這麼快!」她盯住他穿拖鞋的大腳,上面沒有纏繃帶,但還有殘留的藥草痕跡和味道。

「早上去看推拿的,沒問題了。」他還特地兩腳踏步證明。

「下午怎麼不去上課?」他一個星期沒出現了。

「我室友怕我無聊,借了一堆漫畫給我,看著看著就忘了。」

「你、你真是的!」害她又擔心了一下,特地帶個大西瓜過來「探望」他,「你沒事就好,我要走了。這個你看看,地址沒寫錯吧?」她拿出一個大信封,上面寫著他家的地址,已經貼好郵票。「這是給你大姊的女兒,里面簽名了。」

「嘎?你送小說給佳彤?書給我就好了嘛。」

「不行!你一定把書放在牛皮紙袋里,然後用原子筆在上面寫地址。」

「本來就這樣啊。」他歪著頭,不然要用毛筆嗎?

「你寫字那麼用力,會把筆跡印到書上,封面會有痕跡。」

「我沒想到這個耶!」他終于空出一只手,習慣性地抓抓金發。

鄭雨潔想到他背包里幾本破破爛爛的筆記本,以及嫌原文書太重而分尸的「尸塊」,她根本不敢想像她那本小說經過他辣手摧殘後的可憐下場;要是再拿一本新書給他,恐怕還沒到他外甥女手里,早已變成舊書攤的貨色了。

「我幫你寄出去,你回去休息。」

「我送你去坐車。」

「不用你送啦,我又不是不認得路。」她轉頭就走。

「你也受傷了,我還沒問候你呢。」他抱著大西瓜,緊緊黏在她身邊。

「我受什麼傷?」回想兩人在風景區里疊羅漢,她就渾身發熱。

「你手的瘀青好了嗎?」

「好了,都好了!」還有身上被他壓出來的一堆慘不忍睹的瘀青呢,她每晚洗完澡就躲在房間里,用手指頭沾了酸痛軟膏,一塊又一塊地搓揉,痛得她蒙了棉被吱吱叫。

張奇廷太明白那一跤的份量了,她又直接跌到碎石子路上,雖說穿了外套牛仔褲,但再加上他的重力加速度,唉!她一定跌得很疼吧?

「我這幾天一直在懺悔,是該減肥了,不然下次跌成一團」

「下次要跌倒,請朝無人的方向臥倒,別殃及無辜。」

「幸虧這回女俠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下次我不救你了。」嗚!痛死了,鄭雨潔不自覺地撫模手臂上的一淤青,再擺擺手,「你回宿舍啦,不要抱著西瓜走來走去。」

「不要抱?那我用扛的好了。」張奇廷笑嘻嘻地將西瓜扛上左肩。

「你實在是很難看耶!」

「我不覺得難看就好,誰買西瓜不扛回去的?」他一邊說著,還拍起大西瓜,當作是敲大鼓,「而且人家看了,會問──張奇廷,你去買西瓜啊?我就跟他們說,這不是我買的喔,是鄭雨潔特地送」

「你不能說是我送的!」鄭雨潔緊張地說。

「為什麼不能說?吃果子拜樹頭嘛!人要心存感恩的心。」他雙手一溜,大西瓜滑到臂彎里,再雙手合十,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跟施主您道謝呢。」

她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干脆去剃個光頭,我再送你一條床單和一個大碗公,你就可以化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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