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四……」
「說實話。」
莊子維閉上眼楮大喊。「四個。」
「你撒謊,今天收到的那個洋女圭女圭是誰寄的,警方報告還沒出來,但前三個洋女圭女圭,已經確定是由兩個不同的人所寄,你頂多就寄兩個,不可能是四個,再不說實話,我馬上報警……對了,你老婆也快生了,還是你很期待寶寶去給你探監……」
「我說,我說……」一提到太太,莊子維就崩潰了。「我只寄了兩個。」
「那你為什麼要說四個?」
「我……」莊子維一臉為難。
袁媛靈光一閃。「你想替人頂罪?」
莊子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老半天,他推開椅子,叭一聲跪下來了。「袁姊,妳原諒我老婆吧!她也是一時糊涂,她是無心的……」
那個潑尿人、事先被破壞的演講台、掐得時機正好的威脅信……很多事情一點一點地被拼湊起來,構成一幅完整的拼圖。
「前兩個洋女圭女圭是你老婆寄的,也是她潑了我一身尿?」袁媛問。「為什麼?我對你們夫妻有不好嗎?」
事已至此,莊子雄也無可抵賴了。「是我不好,我在她懷孕最脆弱的時候跟妳……」
「等一下。」袁媛搶口道︰「我們的婚禮並不成立,那時我們兩個都是被逼的,這一點你難道沒有跟你老婆解釋過?」
「我說過啦!她也原諒我了,還跟我一起做袁姊的下線,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又開始嫉妒,那天我們從高雄回來,袁姊放我假,要我回家給她做泰式海鮮湯,我在廚房翻找調味料時,才偶然在櫃子里發現幾個沒拆封的洋女圭女圭……我問她是不是寄威脅信給妳?她才承認原來她跟著我們去了高雄,她說妳帶壞了我,我以前很踏實,認識妳之後腦袋里只剩下錢……我想賺錢也是想給她和孩子一個更好的環境啊!我不曉得她為什麼會認為我是愛妳才進入公司?她說她不會原諒妳搶走我……我勸了她好久,還帶她去看精神科醫生。醫生告訴我,女人有孩子的時候,內分泌會跟平常不同,更容易焦慮,要我小心照顧她……袁姊,她無心害妳的,妳相信我,她跟我發過誓,不會再威脅妳了,妳原諒她吧!」莊子維趴在地上哭。
袁媛有一種想撞牆的沖動。「你老婆焦慮,難道你腦子也被蟲蛀光了?你叫你老婆別再威脅我,所以換你親自動手?」
「不是的、不是的。」莊子維拚命揮手。「我只是想,先前那麼激烈的威脅行動突然消失了,妳和鄭先生會更懷疑,不會停止調查,萬一查到我老婆身上……她就快生了,我怎麼忍心讓她去坐牢?所以我才會替她寄威脅信、洋女圭女圭和丟水球,我想讓威脅行動變得自然淡化下來,希望時間一久,妳和鄭先生會放棄調查,就算你們查到了結果……」
「我們最終只能查到你,然後你老婆就可以逃過去了?」他為了維護老婆也算用心良苦了,但她還是好想踹他兩腳。「你為什麼就沒考慮過向我坦白?我會跟一個得了憂郁癥的孕婦斤斤計較嗎?」
「我當然相信袁姊,但我怕鄭先生……」
「如果你希望這整件事漸漸淡化,你差不多快達到目的了,一個多禮拜沒再收到洋女圭女圭,也沒人朝我扔水球,基本上我已經要放棄調查,但何今天為什麼又開始行動?」
「因為你們查出了威脅者其實有兩個……」說到這里,莊子維用力抓著頭皮。「明明我用的東西跟我老婆用的是同一批啊!為什麼你們會知道寄的人不同?」
「你老婆很細心,寄之前會記得把洋女圭女圭上的售價標簽撕掉,不像你,粗心大意。」
這下子換莊子維想撞牆了。
誤會、巧合,然後就是一連串的麻煩,怎麼辦?袁媛轉著腦袋。
不管怎麼說,姓莊的夫妻倆都犯了法,應該受罰;偏偏……一個是快臨盆的孕婦,一個是為了妻子設想的老公,她實在不忍心就此將兩人移送法辦。
何況莊太太變得這麼疑慮、焦躁,她也該負部分責任。
結束和莊子維結婚的鬧劇後,似乎大家都得到了好處,家人不敢再對她逼婚,她跟鄭士衷的關系更進一步,軟弱的莊子維也開始有膽量對惡勢力說不……只有莊太太最無辜。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算了。」她欠莊太太一次,這回就當還債。「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衷哥那里也由我去擺平,但是莊子維,我不希望再看到類似的事件再發生,你明白嗎?」
「謝謝袁姊,我發誓,這種事再也不會有了,謝謝,謝謝……」莊子維高興得語無倫次。
袁媛卻得開始煩惱要怎麼跟鄭士衷解釋這一連串烏龍。
她不知道,鄭士衷就站在辦公室外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听了個一清二楚。
第十章
站在辦公室外頭,鄭士衷听著里頭傳來的話聲,不住地冷笑。
如果犯了罪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這個世界上要警察做什麼?但是他並沒有沖進去打斷袁媛和莊子維的對談,而是靜靜地等著。
十二點半,袁媛和莊子維終于把威脅的事情全部說開,莊子維一拐一拐地先行離去,袁媛留下來關燈鎖門。
鄭士衷在莊子維離開辦公室前,閃到了安全門後頭,直至莊子維進入電梯,他才又走出來,進入辦公室。
「莊子維,你又回來做什麼……」袁媛听到大門開闔的聲音,轉過身,不料來人並非她所認定的人,而是……「衷哥?」
他為什麼在這里?他听見她跟莊子維的對話了嗎?看他如此冰冷的表情,應該是全都知道了。
鄭士衷定定地看著她,等待她的坦白從寬。
袁媛很清楚他執法的嚴格,但法律有時候也必須顧慮到人情。
「很久以前有一部電影叫做法內情,不知道衷哥看過沒有?那是描述一個孤兒長大後成為律師,偶然接到一樁案件,卻不知道當事者竟是他的母親,法律規定,親子之間不能……」
「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鄭士衷打斷她的話。「況且電影里,那個兒子的身分就算被拆穿,頂多也只是吊照,但輕縱犯人,代價可能是一條人命。」
「所以要秉公處理?」這一點她不是沒想過,她同樣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可是……「衷哥,你別忘了對方是個孕婦,她現在的身心情況都不同于一般人,隨便出個差錯就有可能是一尸兩命。請記住,是兩條命,不是一條命。」
鄭士衷撇開頭,莊子維的老婆他並非不認識,那個嬌小柔弱的女人有著火爆的脾氣,他還記得她大鬧莊子維和袁媛婚禮時的氣勢,絕對不能小看。
「妳別只為他人著想,也要想想自己,萬一妳出了什麼意外,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會小心的,再說莊太太的肚子越來越大,再過不久就要生了,得坐月子、帶寶寶,到時她根本沒空想那麼多無聊事。」
「妳倒是替她打算得很好。」
「衷哥。」袁媛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她也是無辜的,沒有一個女人發現自己的老公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時還能保持冷靜。」
「這是莊子維的問題,他有老婆就不該再跟妳相親。」
「以此做標準,我心里有喜歡的人了,也不該再去相親,但我還是去了,人生中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嚴格說來,他也是造成這一連串災難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鄭士衷也很無奈,冬冬因他而死,他發誓要永遠愛冬冬,如果他移情別戀了,如何對得起冬冬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