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瑜輕頷首,怒斥一聲。
「殺!」
親兵隊受到鼓舞,三百人齊號︰「殺!」
一支黑色的鐵流悍勇難當地撕破一塊又一塊蠻族陣地,直取中軍。
「哈哈哈,兀那小娘皮,來了就別想再走。」暴熊族長一揮手。「兒郎們,開張了。」一出口就是黑道行話,果然是做慣搶匪的人。
「沒取你狗命,本將軍也不想走。」余瑜手上的砍刀往馬上一拍,化作一道流星迎上前去。
嘟嘟嘟,回應她的居然是一排弩箭。
幸虧余瑜不是普通的軍士,她還是個武術高手,砍刀圓掄,化成刀幕,硬生生舍飛十來枝長箭。
「該死,竟是長弩。」余瑜幾乎氣炸心肺,這可是鳳皇朝禁軍才能使用的殺人利器啊!全體精鋼打造,威力無匹,想不到那些要錢不要命的混賬連這玩意兒都賣了,莫怪鳳帝暴怒,朝廷官員整個兒大換血。敢賣如此軍械者,確實該死。
但她擋得住如此利器,其它的親兵卻不行,轉眼就折了十來人。
余瑜不禁擔心身後的慕容飛雲。「飛雲,你怎麼樣?」雖然她擋住了前頭大半箭枝,但不知有沒有落網之魚傷到他?
背後久久沒聲,余瑜心髒差點被嚇停。
「我沒事。」終于,他出聲了。「別管我,這種長弩雖然厲害,但缺點是太過沉重,從取箭、彎弓、射出要一段時間準備,除非有足夠的長弩輪流發射,否則對我軍傷害不大。你看,蠻軍一輪齊射後就沒有動靜了,可見他們手中的長弩定然不多,我們要利用弩箭發射的空隙加緊進攻。」
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瑜兒?」他納悶地頂頂她的腰。「你怎麼了?」
她聲音帶點哽咽。「答應我,千萬不能死,知道嗎?」
他一愣,真是的,她也太了解他了吧!他自信掩飾得很好啊,但她還是察覺到他受傷了。真是自作孽,誰叫他要把自己綁死在馬背上,遇到這種突然襲擊,只能成為活靶子,被一枝橫飛的利箭刺中大腿。
「放心吧!沒把你拐跑前,我不會死的。」
「你說的,我最討厭人家說話不算話,你千萬別給我追殺你入黃泉的借口。」
是要生死相隨嗎?他眨眨眼,感覺鼻子有點酸。「你知道嗎?鳳帝拿你威脅我就範時,我就是這麼跟他說的,我與你,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入黃泉,那便做一對鬼夫妻。」
「你的臉皮的確比城牆厚。」
「一般般啦!」可惜沒有厚到足可擋利箭的程度,要再練厚一點才行。
「旁的不行,就舌頭最厲害。」她揮刀策馬的同時,丟下一句話。「給我顧好你的身體。」
「放心、放心,絕不會誤你終生‘性福’的。」更何況他還要找暴熊族長報這一箭之仇呢!
「我看你全身都爛光了,那根舌頭依然完好。」夾著一腔恨、一腔怨、和更多的憤怒,余瑜舉刀砍向了暴熊族長。
「來得好。」暴熊族長使的居然是根狼牙棒,也是金的。
這家伙分明暴發戶一個,余瑜越看他越討厭,恨不能立時斬之而後快。
但是——
鐺鐺鐺,暴熊族長的行動雖然緩慢,招式之間多是空隙,余瑜的砍刀屢屢避過狼牙棒,砍在那黃金鐘甲上,居然砍不穿,只發出陣陣火星。
「哈哈哈,小娘皮,你的刀是砍不透本族長的鎧甲的,這甲有一寸厚,天下間沒有人可以砍得動。」
余瑜差點吐血,這家伙,分明一只鐵皮烏龜,難怪從戰爭一開打,他動都沒動一下,舞起狼牙棒也是慢吞吞︰穿著一身一寸厚的鐘甲,從頭包到腳,最少百斤重,他能靈活運動才是怪事。
但也正如他所說,這麼厚的蹬甲,什麼兵器才砍得動?
「要取你狗命,未必要砍破鎧甲。」冰冷的聲音,卻是慕容飛雲發話了。
「什麼人?」暴熊族長全身罩在鎧甲內,連面罩都拉下來了,視線自然受阻,一時沒看到坐在余瑜身後的慕容飛雲,只能不停轉動脖子,試圖找出發話者。
「要你狗命的人。」說話間,慕容飛雲手上最後一枝箭射出去了,對準的正是暴熊族長頭盔與鏡甲在脖子間的接縫處。
吱!羽箭發出刺耳響聲,居然穿透了暴熊族長的脖子,老大的血箭飆了出來。
暴熊族長喉嚨發出幾記含糊的咕咕聲,倒地身亡了。
「哼,老子就不信,你那身鐘甲能從頭連到腳,一點縫隙都沒有,只要有縫,就能要你老命!」罵完,慕容飛雲也月兌力了,緩緩地滑落馬背;原來他發現把自己綁死在馬背上,確實可以預防墜馬,但遇到偷襲,同樣躲不過,所以便把縛身的布條解開了。
現在最大的威脅已除,他的精神和體力都已到達臨界點,當然支撐不住,昏了。
「飛雲!」余瑜嚇得趕緊跳下馬背,將他抱在懷里。
慕容飛雲大腿上還扎著一枝弩箭,鮮血將一襲青衫都染濕了。
鳳皇朝的弩箭箭頭是以精鋼打造,寸厚的青磚都能洞穿;箭身則是嶺南一種特殊的樹藤,經過藥水加工,不僅堅韌如鐵,還帶有毒性,絕不能長時間留在體內。
余瑜抽出腰間軟劍,運足功力,劍化流星,倏忽閃過箭身,弩箭被削成兩截。
她小心翼翼地拔出弩箭,隨即,一股帶著腥味的血噴了出來。
彼不得正在戰場上,眾目睽睽之下,余瑜撕開他的褲子,低下頭,一遍又一遍為他吸出毒血。
不多時,慕容飛雲申吟一聲,腦袋還是有點發暈,但神智已清醒。
「瑜兒……」
「余姑娘,少爺怎麼樣?」趙乙拖著一柄鮮血淋淋的砍刀過來了,剛才他見慕容飛雲中箭,險些氣瘋,沖進蠻族陣營就發狠亂砍一通,嚇得那些蠻軍看到他就躲,也給余瑜爭取了一點時間替慕容飛雲拔箭吸毒。
「沒事了,回去抓幾帖清熱解毒的藥劑服下,便無大礙。」說著,余瑜撕下衣服內襯,替慕容飛雲裹住傷口。戰事尚未結束,這里仍下安全,先轉移陣地要緊。
「瑜兒,趙乙……」慕容飛雲想說,戰場上不是聊天的地方,快找隱密處躲啊!
但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就听聞無數鳳軍高聲大喊︰「二路軍來了、二路軍來了——」
「終于……」余瑜松下一口氣,有二路軍在,這一戰就穩贏不輸了。
「瑜兒,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趕緊整兵和二路軍里應外合,殲滅蠻軍才是。」慕容飛雲催促她。
「可你……你怎麼辦?」她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下來啊!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那……好吧!」她收拾起兒女私情,讓趙乙看護他。「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余瑜起身正要走,慕容飛雲忽爾又拉住她。「瑜兒,你……」
她眼珠子一轉,便知他心意。「放心吧!我會很快回來的,絕對很快。」話落,她已翻身上馬,轉瞬間沒了身影。
「瑜兒……」唉,怎麼不听他說完呢?他當然知道她不會拋下他,但他怕鳳帝不會輕易放人啊!萬一關副將帶了鳳帝密旨要捉她回去,怎麼辦?倘若鳳帝許以高官厚祿又當如何?
「少爺,你怕余姑娘下回來嗎?」趙乙看出了他的緊張。
「我怕她回下來。」慕容飛雲畢竟只是一個人,而鳳帝卻有整個國家作依靠,若堅持留人,誰奈何得了他?
「怎麼會回不來?」趙乙不懂。
「倘若鳳帝在二路軍里安排上三、五十名軍士圍困瑜兒,堅持不讓她走,那……」慕容飛雲話猶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