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等著他,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都沒關系,只要他回來,她都樂意張開雙手擁抱他。
但如果哪一天,生離變成死別呢?
永遠的再見、永遠的分離、永遠的……她再也見不到他。
驀地,她腳下的土地好像裂開了一個大洞,自己正在墜落,跌入那不知盡頭在何方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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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救匡雲北和香香的行動持續了三天,始終沒有消息。飛鳳島上的人不得不相信,匡雲北主僕倆已經死亡,被潮流不知沖向何方了。
他們舉行了一個哀悼會,不論男女老少都在會上痛哭失聲,為了這兩個屢屢解救他們性命、為飛鳳島帶來新希望的恩人。
只除了一個人,她沒哭,一滴眼淚也沒流。她不是別人,正是與匡雲北論及婚嫁的花陰茴。
花陰舞不知道姊姊到底是怎麼了,居然一點都不傷心。
花陰茴在哀悼會隔天,立刻恢復她原本的例行性工作,巡視全島、加強邊防,偶爾還上船捕魚。
她似乎並不把匡雲北和香香的死放在心里。
花陰舞很不能諒解她的作為,與她大吵了一架,已經兩天沒說過一句話。
其實花陰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匡雲北死了,她應該很難過才是,但奇怪的是,搜遍心里,她就是找不出一絲堪稱悲慟、難受或傷心的情緒。
她的心似乎出了問題,缺少了快樂、悲傷、喜悅或憤怒等種種感覺。
她整個人似乎被掏空了,徒剩一具。
這真的很不正常,她也明白,卻無能為力。
有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會忍不住想,假若她從沒遇到過匡雲北,她的人生會不會走向另一條道路?
可是她想不出那種可能性,畢竟,她和匡雲北終是相遇了。
這時,她會起床,開始磨墨寫字,把她和匡雲北的認識過程、相處點滴,一筆一筆記在紙上,然後,燒掉。
常常,她寫著寫著,天就亮了,她又開始一天的工作。
因為不覺得累,也不易感到饑餓,所以她有時還會忘了吃飯、忘了睡覺。
最後,她連白天和黑夜也搞下清楚了。
這兩天,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要不然「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這麼簡單的事她怎會遺忘?
不知不覺,離大船爆炸已過了七天,花陰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花陰舞這才發現姊姊的反常。
她把像抹幽魂在島上來回巡視的花陰茴強拖回家里、押在床上,逼她休息。
但花陰茴卻不肯。「陰舞,你干什麼?我工作還沒做完耶!」
「別做了。」花陰舞大喊。「姊,你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嗎?你再不好好保重,就要死啦!」
「我……我的樣子有很奇怪嗎?」
「你都沒照鏡子?」
花陰茴搖頭,一個連吃飯、睡覺都會忘記的人,怎能指望她會定時去照鏡子?何況,她本來就對打扮沒興趣,房里也沒鏡子,上哪兒照去?
花陰舞立刻沖出去,片刻後再回來,她手上多了一面銅鏡。
「你自己看看。」她把銅鏡擺到花陰茴面前。
「這……」花陰茴立刻被鏡里的影像嚇一大跳。「這就是我?」雙頰凹陷、兩眼無神,一臉的恍惚,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姊,我知道你傷心,但飛鳳島還需要你,你千萬要保重自己啊!」花陰舞終於明了,大聲哭嚎是一種悲傷的表現,但沉默不語也是。
而花陰茴不擅長在人前表現情緒,所以她選擇將一切哀慟往心里埋去。事實上,對於匡雲北的死,她比誰都難過。
「姊,為了島民,也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花陰舞不停地開導她。
但花陰茴卻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為什麼,望著鏡中毫無生氣的自己,她只有一個念頭,匡雲北死了,他們永遠也見不到面了。
可倘若她也死了呢?是不是有另一個世界可以讓他們再見?
她一直、一直地想著……
第十章
夜半三更,花陰茴一個人走到海邊,今晚沒有月亮,夜色深濃,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她默默地走著,從北、到西、到南,最後到達東邊海岸,繞了飛鳳島一圈後,又繼續往前走。
夜風又強又冷,吹得她臉色都變青了,她仍一無所覺。
不知何時,她行走的路徑起了偏差,逐漸月兌離海岸,往大海的方向歪去。
她也沒發覺,依舊不停地定著,直到海水漫過腳踝、膝蓋、腰際……眼看著就要淹過她全身。
「你在干什麼?」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將她當蘿卜似地,猛力拔出了海面。
「花、陰、茴——」來人咬牙切齒大喊,聲調清朗有力,像大鼓、也像銅鈸,直入人心。
一直處在失神狀態中的花陰茴乍聞此聲,神智似從九重天外被直接拖下,狠狠一驚。
「匡……匡匡匡……」
「雲北啦!」匡雲北兩手一緊,將她用力摟進懷里。「你想嚇死我啊?」
「我……做了什麼?」
「你不是要自殺?」
「沒有啊!」她應該是在做例行性巡視工作吧!可是……「咦?天色什麼時候黑了?」
「現在本來就是黑夜。」她該不會還沒睡醒吧?他有些懷疑。
「什麼時候發生的?」她是不是還在睡?有些迷迷糊糊的。
「陰茴,你到底怎麼了?」他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
「我……」她覺得奇怪的是他耶!「你……怎麼頭七沒回來?今天反而出現?」
「頭七?什麼啊!我又沒死。」
「你沒死?」忍不住模模他的頭、他的臉,真的有溫度耶!他,還活著,而且就在她面前,這……怎麼可能?
她一顆心突然失序,忍不住推開他,原地蹲下。
「陰茴……」匡雲北錯愕地望著她。
她沒說話,只是兩手抱著腦袋。
他似乎嚇傻她了!匡雲北心痛地蹲下去,雙眼直視她。
花陰茴卻故意挪開視線,不看他。
總覺得……好煩,心頭鬧烘烘的,什麼也沒辦法想,一片混亂。
這個人讓她莫名地想哭,明明,她已經好久、有十余年沒掉過半滴眼淚了,就算深受重傷也沒哭過。
「你走開啦!」她用力想推開他。
他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來。
「啊!你做什麼?」她嚇一跳。
他沒回答,只轉頭喊了句。「香香,你把孩子抱回去還,我先走了。」然後,他抱著花陰茴離開海岸,回到屋子里。
「知道了,主子。」在匡雲北身後,香香兩手抱著一個小孩,走向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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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間里,匡雲北粗魯地月兌下花陰茴的衣服,將她扔進浴桶里。
「哇,你干什麼?」她喝了一口不小的水,掙扎著想要爬起。
「在你的體溫沒有上升前,不準起來。」感激島上的婦人個個愛乾淨、勤洗澡;所以澡間里常保熱水,任何人下了工,都可以來這里沖個熱水,滌去一身疲累。
花陰茴在黑夜的海里浸得一身濕冷,幸好有這些熱水,否則明天非得風寒不可。
「不要。」誰也不準命令她,她揮拳揍向他的臉。
匡雲北一手箝住她的拳,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上。
「唔!」她不停地甩頭,想要擺開他的糾纏。
他乾脆月兌下鞋子,跳進浴桶里,將她抱了個滿懷。
起初,她拚了命地捶他、踢他、咬他。「走開!」
他的大掌從她的後腦、脖頸、一路下滑到她背脊,溫柔地拍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