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閃過兩抹不自在的紅潮,居然發現她在考他的國文程度,實在不好意思。
他忽爾附向她耳畔,濕熱的吐氣噴向她頸項。「咱們一人一次,算扯平了。」
她瑟縮一下,他的氣息搔撓得渾身不自在。
然後,他做了今晚自見以來一直想做的事——嘟嘴,薄唇輕刷過她熱燙滑女敕的頰。
她圓瞠著雙眸,呆了。
他食髓知味,又在她唇上偷了一記小小的啄吻。
但這回她有了防備,在豆腐被吃的同時,起腳踢向他的小脛骨。
「哇!好悍。」
「好教你知道,台灣的女孩子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那如果我以你父母的消息做交換呢?」他真的對她很有興趣。
「你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困擾她十年的問題讓她不由自主放棄了抵抗,主動迎上前去。
「消息跟下落是兩碼子事吧?」他食指來回撫觸著她柔軟的唇。
她瞪他一眼,死心地抬頭,嘟起嘴。條件交換她懂,雖然不甘心,但她願意。
他也老大不客氣地低下頭,品嘗起那主動送上門的美食。
她故意不閉眼,晶亮的雙眸里寫著慍惱,似在責備他的趁火打劫。
但他卻渾不在意地與她對視,湛藍眼眸漾滿溫柔,恍似平靜的大海正對她招手,要將她引入無盡的輕松與寧靜中。
她不服氣,以更銳利的眼神與他對峙。
可他始終不為所動,蕩漾著溫柔波濤的眸光輕輕地將她包圍。
良久,她的僵硬終被化解,蓄積滿月復的濁氣一點一滴吐出後,糾葛滿心的結似乎也松了些許。
他眸底閃著贊佩的光彩,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卻奇異地感受到他的好意,那麼純然,不含半絲邪惡。
下一秒,當他的手指輕彈也似地滑過她的背脊時,她情不自禁閉上眼,醉了。
他的唇輕吮著她的嘴,細細地舌忝吻,在上下唇瓣中游移,卻堅守禮儀地不做更深入的接觸。
她的身子顫抖,感受到他的柔情,整顆心飄飄然的。
頃刻後,他退去,動作依然溫柔。
她緩緩睜眼,瞧見他唇邊清雅的笑,雙腳差點當場軟倒。
「你很甜。」他說,聲音渾厚、充滿磁性。
她全身每一條神經都在震顫,一股奇妙的感覺自心底升起,泰迪恐將是改變她人生的另一只推手。
這個意識闖進腦海,她猛退三大步,十年前的變動沖上心靈,那樣地茫然、辛苦,無助、焦慮……種種痛楚她還要再經歷一次嗎?
好可怕,她一退再退,直到背部踫到一株大樹,退無可退為止。
「你怕我?」他笑,似在嘲諷,但行動上卻體貼地不予靠近。
「不!」她搖頭,「怕」這種說法太可笑。
他突道︰「我听過有關你的傳言,在未尋獲父母下落前,你不許終身。」
「呼!」她松下一口氣,總算有個話題比較安全了。「那是我畢生職志,我當然不會讓任何事來妨礙我,包括婚姻。」
他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就在她以為自己要他的目光射穿前,他開口。「好,我幫你。」
「什麼?」某個想法在她腦海里盤旋,她的生命似乎走到非變動不可的地步了。心跳又開始失控。
「可惡啊——」仰天長嘯後,她憤怒地走出房門。
既然思考得不到答案,那就只有運用雙腿、雙手去尋找、挖掘了。
「王叔。」步出前院,她在餐廳瞧見了那條頎長的身影。五年前就是他告訴她,她父母早在那日半夜駕車離開虹燁山莊,至于之後去向,那就無從查起了。
不過後來王叔還是陪著她繞了南投山區一圈,詢問各民宿、商店的老板,有否在十年前那瞧見一輛白色BMW趁夜離開!
雜貨鋪的老板娘是他們找到的第一個證人,因為轎車的主人向她買了包煙,但對方沒下車,只是開了半扇車窗,遠遠地著,請她送煙過來。所以她也沒瞧清車里人的樣貌,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第二個證人是加油站的小力,但結果依然相同,對方沒下車,他也沒仔細看,僅曉得人數有兩名,容貌就不清楚了。
其後有同樣開民宿的劉老板,經營茶館的柳小姐、種水果的邱先生……算一算,目睹BMW離去的人不下十名,可是能確定駕車者外貌及轎車離去方向的卻一個也沒有。
現在想想,這還真是有些詭異,怎麼可能連一個細心的觀察者皆無!
也許她該從源頭開始查起,就在這個虹燁山莊。
「又在拐美眉玩了。」站在餐廳門口,君樂水笑望里頭歡鬧一片的景象。
這年頭酷男也許吃香,但幽默風趣的男士永遠是淑女們的最愛,王叔就是這種人。
王伯均,人稱王叔,年逾五旬,但保養得宜的身材與容顏卻在在散發著年輕小伙子所欠缺的成熟與魅力。
他口才好,學識淵博,長年不離身的煙斗讓他像個標準的英國紳士。他自言這輩子只迷一個偶像——福爾摩斯。
不過他本身也具備許多福爾摩斯的特點,比如機敏、體貼、聰明。
君樂水常常覺得疑惑,像王叔這種優質男人,怎麼可能哄女人的高超功力,怎會白活了五十三年都哄不到一個女人來嫁給你!」
「大概是她們都很清楚我只會空口白話哄人吧!沒人敢嫁光說不練的男人。」他搖頭嘆息,神色卻是一片驕傲。
「是喔?」君樂水橫他一眼。「王叔,小心夜路走多了終會遇上鬼,哪天踫到一名厲害女性終結你的單身生涯,我會等著看好戲。」
「烏鴉嘴。」結婚……他曾經想過,但……只能說造化弄人,他已不想再談。「找我做什麼?」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嗎?」
「女性的體己話嗎?如果是月經問題,我已五十三年沒來過,請去找有經驗的人。若是有關男友方面,我只勸你一句話,結婚前一定要先試用,要知道,性生活對于日後婚姻的美滿度可是了大關系。」
「王叔,我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你這些渾話嚇不倒我的。」更黃的葷話她都听過,王叔這幾句只能算小CASE。
「現在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也不吃這一套了,所以我才會想,也許該用在年近三十的老姑娘身上。」
又損她!君樂水嘟高了嘴。「老男人講的老笑話上點都不好笑,過時啦!」
「我想也是,唉,人老沒用了。」他又嘆又喟地,垂頭喪氣就想往外走。「看來我還是別留在這里惹人嫌,不如……」
「你想都別想。」君樂水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華嬸早告訴過我,你最近迷上下棋,三天兩頭就放著招呼客人的工作不管,跑去四處找人挑戰。她要我小心留著,別讓你又跑得不見人影,對民宿的生意影響很大呢!」
「我這個老男人講的老笑話又不好笑,留不留又有什麼差別嘛!」男人,有時候就跟小孩沒兩樣。
君樂水笑睇他一眼。「王叔,你忘啦?你賣的除去這張嘴外。還有一張臉。請你好好利用這副儒雅紳士貌多騙幾個年輕識淺的小女孩上門消費,OK!」
王叔給她幾句連捧帶削的話搞得好氣又好笑,不得不服輸。「不愧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王叔已經辯不過你了算啦,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還不都是你教得好。」在應對進退、招呼客人這方面,王叔可算是她的益友良師,多虧有他,她販夢俱樂部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你再夸也沒東西給你了,全被你挖光啦!」
「才不會。」膩進王叔的臂彎里,君樂水灼灼閃亮的眸凝視著他。「王叔,我……我有個疑惑,可不可以請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