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園偷歡 第7頁

邁開腳步拼命往茅廁跑,途中遇見印秋芙。

「雲哥。」她喊他。

「你好啊,芙妹。」他跑過她身邊。

「你怎麼了!跑這麼急。」

「上茅廁。」他直言,羞紅了她一張俏臉。

匡雲西跑向茅廁,印秋芙呆在廊下。

半晌後,匡雲西解放完成出來,看見她。

「芙妹,你站在這里干什麼?」他拍拍她的肩。

她嚇得跳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見。」他大掌粗魯地為她拍背順氣。

「咳咳咳……」她差點嗆死。「我好了,我好了,你別再拍了。」她背好疼。

「喔!」他吶吶收回手。「你怎會來這里!」大雜院的後院堆滿了雜物,簡直比迷宮還危險。失明後,她幾乎不來這里,怎地今天卻破了例!

「我來找你。」她說。

「找我……」他逕自猜測。「你是要問配制解藥的進度嗎?那……」一句話未完,他額上浮起一顆冷汗,接著又一顆,剎那間汗濕重衣。「對不起,我去一下茅廁,待會兒再告訴你。」說完,他轉身跑了。

她連向他問句「還好吧」都來不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皺著眉,繼續等。

片刻後,匡雲西走出來。「不好意思,我們剛剛說到哪里了!」

「配制解藥的進度。」她凝神听著他微喘的聲音,好像很虛弱,他病了嗎?

「沒錯,解藥的進度。」他頷首說道。「我找遍城里所有大夫,向他們詢問火燒山前,山上生長的藥草種類,得到一些線索,正一一測試中。」

「多謝雲哥費心。」不過那不是她現在關心的,此刻她掛懷的是他的身體狀況。「雲哥,你的肚子不舒服嗎?」

「我……唔!」他抱著肚子彎下腰,又痛了,「抱歉,失陪一下。」他跑了。

留下印秋芙一個人既憂且煩。「雲哥!」下意識地迫了兩步,猛然想起自己眼楮看不見,任何的莽撞都會害人又害已;她停步,無限懊惱。

「印泵娘,你站在這里干什麼?」一名大雜院的住客經過,瞧見她,靠近問道。

「我在等雲哥,」她說。

「雲少爺?」婦人左右望了望。「沒看見他的人啊!」

「他去茅廁了,」印秋芙頓了下,抑不住必懷問道,「請問雲哥最近身子不適嗎?」

「還好吧!」婦人似想到什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他前些日子吃錯藥,吐了一整天倒是。」

「吃錯藥?」

「印泵娘不曉得嗎?雲少爺為了替你配出解藥,不惜以身試藥,已經吃了好幾天啦!」婦人拍拍她的肩。「雲少爺這般疼愛你,你真是好福氣啊!」

印秋莢僵住了,甚至連婦人離去,她都沒發現,

雲哥為她嘗藥!這是多麼危險的事,為何沒人阻止他!為何……她一點也不知曉?

在她安逸于黑暗世界中的時候,他正默默為她付出,無論她是否察覺,他一直表達著他的關懷。

她胸口好熱,在心疼、感動的同時,又有一絲竊喜,雲哥畢竟是愛她的,才會為她做這麼多。

她好卑鄙是不?居然為他的犧牲開心,可她控制不住。

秀拳在衣袖里悄悄地握緊,她身子輕顫如風中葉。

匡雲西終于出來了,拖著幾乎無力的雙腳。「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們繼續說,有關……」

「我不想配制解藥了。」她截口打斷他的話。

「什麼!」他呆滯,一臉白痴樣。

「要你如此犧牲以換取我的康復,我的良心承受不住,請別讓我無顏見人。」

他愣了下。「有人告訴你,我嘗藥的事啦?」

她點頭。「我很愧疚。」一想到他為她弄得上吐下瀉、傷神又傷身,她不忍。

「我沒要你愧疚。」

「我回報不起這份恩情。」

「我也不要你回報。」

「可是……」

他扳住她的肩。「只要給我兩個字就夠了。」

「什麼?」

「跟我說‘謝謝’,對我笑。我只想要你這樣。」他說。

她瞠目結舌。「為什麼?不值得。」

「你說這話才更傷我。」他放開她,嘆了好長一口氣。「原來在你心里,我是那種凡事必求回報的人。」

她怔忡,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他默默走過她身邊,沉重的腳步聲訴說著無奈與惱怒。

她無言垂首,感覺酸澀的眼眶正某種溫熱的液體所佔據。

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滿溢的淚水滑下眼角,令她滿臉淚痕。

他的腳步聲幾乎听不見了。

一股沉寂擊中她的心。「雲哥。」再也忍不住地,她追了上去。「哇!」卻一腳絆到地上突起的石磚,砰一聲,跌了個五體投地。

「唔!」手肘、膝蓋間頓時感到一陣痛楚,她身子狠狠一顫,幾乎喪失了再往前進的力氣。

可她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就這樣與他分開。

踉蹌的腳步繼續向前邁進,一步、兩步、三步……咚!她又踢到某樣東西,身子失去平衡。

「啊——」尖叫聲還卡在喉口,她縴細的身子已跌入一方寬廣的胸膛中。

匡雲西嘆口氣,扶她站穩腳步。「小心點。」他話一說完,立刻放開她。

她呆呆地站著,任他的氣味再度遠離她一寸、兩寸、三寸……

不一會兒,她已經察覺不到他的溫暖。

心里頓時空白一片。以前不會這樣的,尤其在父母俱亡後,她學會了獨立,明白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一生一世伴著另一個人,總會有人先走、有人被留下。

而她一直是留下的那一個,獨自品味著寂寞和孤獨。

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事實上,住在大雜院的這些日子里,她已逐漸擺月兌凡事必有人服侍的生活,顛簸卻堅強地邁向新的人生。

然而自從雲哥出現後,她又變得軟弱了,為了他,每每乍喜還憂、且樂且懼。

她厘不清心底的刺痛是什麼,但——

「不要走。」她非常清楚,她不要與他分離。

听見她的呼喊,他以為自己听錯了,可下一瞬間,軟玉溫香撲進懷里。

「芙妹!」他怔忡。

「對不起,謝謝你,」印秋芙螓首埋在他胸前,淚珠兒一滴滴濕了他衣襟。

他愣了一下,唇角輕輕彎了起來,「不客氣。」不知為什麼,她哭得恁般傷心,他卻覺得開心,好像……

對了,在他瀕臨西境的領地上,崇山峻嶺,長年自雪冰封,想要見著一抹綠,得費上千辛萬苦,

可當那細心呵護的種子發出女敕芽,青翠翠地迎風招展時,天大的辛苦也有了回報,

啊!原來他也不是多麼君子的人,他還是想要報償的——她的依賴。

***

印秋芙終于決定接受運功逼毒的治療方法。

原以為雲哥會樂于接受,畢竟,不必再日日嘗試那危險至極的草藥,搞得自己上吐下瀉,怎麼想都是件好事。

誰知,他呆滯了好幾天。

真到秦冰看不過去,一巴掌扇回他的神智。「你到底在蘑菇些什麼?先前印小姐怕羞,不允逼毒-事已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她好不容易答應了,你又東拖西延的,是希望她毒入五髒六腑,直到無法可治嗎?」

匡雲西哀怨地吐了口長氣,「就準芙妹怕羞,不許我害臊嗎?我可也是頭一回在姑娘家面前月兌光衣服耶!」

他這話一出,教所有人笑暈了好幾天,

可沒人相信他,

雖然天雷幫乃武林一大派,常人難窺其真容,但他們起碼听過流言,知道其少幫主年少風流,生平無大志,最愛尋花問柳。

匡雲西居然說他沒在女子面前寬過農,誰信哪!

馬大嬸首先搶白他一頓。「你是沒自動在姑娘家眼前月兌過衣!沒關系、沒關系,馬大嬸可以代勞,」說著,她就想去剝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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