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舟釣情 第4頁

花非雨腳一顛,這才自他無形的壓力中解月兌。

她急促地呼吸,眼底藏著難堪的憤怒。

什玩意兒?她居然被壓倒了,混帳!

就在她心底的火苗逐漸失控、就要興起燎原的危機時,匡雲東緩緩開口了。

「我听說花姑娘向來喜歡幫助有專長的落魄人,因此特從西荻前來向你尋求一線生機。」

「原來你是來求我幫忙的啊!」她冷諷,才想給他一頓難堪、懲戒他的囂張時,卻發現心中的烈焰競莫名其妙地被壓抑住了。

「麻煩姑娘了。」他揚唇,蒙出一抹淺笑。

瞬間,仿佛一道春風吹過,一點一滴地澆熄她心底的焰火,只剩一股淡淡的微熱,在她體內燻騰、再燻騰。

「我不幫無用之人,你有什專長?」她第一次在人前弱了氣勢,有些惱、有些驚,卻有更多的異樣情愫在萌芽;目光因而離不開他。

「我的專長是——」他微笑,像在述說一件事實。「做皇帝。」

她楞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然後,毫無預警地大笑。

「哈哈哈,皇帝,你的專長是做皇帝?哈哈哈……」她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好象對于他的夸言感到不齒。

但只有天曉得,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得似要蹦出胸膛。

慌了、亂了,有種預感,這個男人將在她的生命里掀起一陣滔天巨浪。

要迎向挑戰嗎?還是孬種地逃避?腳微微地抖著,向來要風有風、要雨得雨的她竟也會感到驚慌?!但退縮不是她的本性,深吸口氣,她黯然的眸里重燃光彩。

見狀,匡雲東打心底笑了開來,初時,雖然是她「釣」上了他的命,但如今卻是他「勾」中了她的心;他確信,他已為西荻國找到一線生機。

剩下的就是他與她之間的斗法,究竟是誰降服誰,將決定他們在這場戰役後的主從地位。

「主子,你為什要告訴花非雨,你的真實姓名?這樣下是什底都泄光了嗎?」船艙里,原以為正昏迷中的機靈突然開口問道。

「因為對她撒謊沒用。」匡雲東走過去,一手探向他額頭。「看來你已經沒事了。」

「其實我一上船就醒了。」機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卻故意假裝昏迷下醒?」匡雲東覺得好笑,大概可以猜出他心里在打什算盤,想騙吃騙喝一頓嘛!

「我以為這樣可以激起她的憐憫心,進而收留我們。」他貪的不過址一頓飽飯。

「你別作夢了。」匡雲東一記響頭敲過去。「花非雨若有如此簡單,也成不了天下首富了。」那女人可是個狠角色,不謹慎對付,當心給吃得尸骨無存。

「可是主子告訴她,你的真實姓名,她就知道你的身分啦!」機靈很擔心。

「萬一她綁了主子,要求贖金,皇上鐵定付不起。」

「她不是那種短視近利的女人。」匡雲東忽爾揚高了聲音。「既為西荻未來儲君,我的身價自不是普通的金銀財寶所可比擬,與其綁我,不如幫助我、利用我,方可得最大利益。」

「哼!」一記嬌哼倏忽插入。

機靈驚駭萬分地瞪著船艙口一道縴細優雅的身影。「啊啊啊……」他和王子的對話竟全落入花非雨耳中了!怎辦?她會不會生氣,進而拒絕幫助西荻……哇,他不想成為西荻罪人啦!

「花姑娘想必有許多疑惑等待解答,何不入內一談?」匡雲東笑著打開船艙門。

花非雨蓮步輕移走進。「我該稱呼你什——太子殿下?」

「雲東,我比較喜歡听人如此喚我。」他對她咧開一抹溫和淺笑。

花非雨伶俐的眼眸閃了下。不可以太近看這男人的眼,他淡棕色的眸子有股莫名的魔力,極易惑人心志、折人氣節。

「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算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叫他的名。

生意人該是最圓滑的,她卻在不知不覺中展現出偏執。很好,這表示她開始動搖了。

「想與花姑娘談一筆大生意。」他請她坐下,又為她奉茶;舉止自在儼然反客為主。

她不禁又惱了,端起茶杯,一口喝盡。「我倒不知西荻國有何生意好做,畢竟……」斜眼蔑視這主僕兩人一身破舊的衣衫。若連一國之儲君都是這副窮酸樣,其余國民也就不言而喻了。「我從你們身上嗅不出半分銅臭味兒。」

「西荻國目前確實積弱不振,但父皇已決定擇期由我登基,一旦讓我主掌西荻,十年內,我必讓它月兌胎換骨,成為三國中首富之國。」他一臉自信。

她仰頭大笑。「奸有信心啊!不過你憑什?」

「就憑我的專長是做皇帝。」

「口說無憑,我怎知你是不是空口白話?」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筆買賣啊!你有權審核合作對象的能力。」他沉言。「請你極盡所能地考驗我,任何手段都無所謂。」

「倘若我要你移山倒海呢?」她不懷好意地說。

「你不會。」他自信滿滿。「身為一名生意人,首要條件是——利益當頭,絕不以私害公;假設花姑娘因一時之意氣,惡意刁難匡某,那你便失去『首富』之名了。」

「呃……」她一時給堵得說下出話來,滿月復怨氣竄燒成火。「我當然不會對你提出不合理的考驗,但我花非雨也絕不與無能之輩合作,因此太子殿下最好有心理準備,你的考驗絕不簡單。』「匡雲東在此候著。」他笑得坦然,甚至帶著幾分興致勃勃,讓她看了更是生氣。

「好,我將對你提出三項考驗,首先第一樣,北原國新科狀元卓泰平原為我花府食客,我贈金贈銀助他高中,如今該是他回報我的時候,但卻因你的誤闖攪局,導致他對我心懷芥蒂,我要你清除他的心結,心甘情願引薦我獲得北原皇室的御用織廠權利。」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和兩項要求。」

「你說。」

「問題是,我得三戰全勝嗎?」他揚眉,像在取笑她佔人便宜。

花非雨忍不住咬了咬牙。「三戰兩勝定輸贏。」

「花姑娘果然公道。」他拍手,笑得好不開懷。「那我要提要求了。第一,花姑娘不得對我的行事手段提出質疑,亦不得從中破壞。」

「應準。」

「那首先,我要求船行往北,我們上北原國去。」

「為什?」

「噢噢!花姑娘不是答應過不質疑我的作法嗎?難不成你想食言而肥?」他一下子就佔了上風。

花非雨不想當「胖子」,唯有恨恨一頷首。「好!」

「第二……」匡雲東地傾過身子,一張清朗俊臉直逼她嬌顏。「一旦我通過考驗,我要求花姑娘投注全部財產,助我重振西荻聲威;當然,事成後我會以十倍償還。」他對她眨了眨眼。

花非雨呼吸驀然一室,被那雙魔魅眼瞳緊緊盯住,腦袋里不期然出現他為君為皇的模樣兒,那是何等的威風?這個男人有勇氣、有智能,更加有手段;她……贏不了他!

難堪的情緒涌上心頭,讓她將下唇咬得泛出血絲亦不自知。

匡雲東忽然伸出手指,溫柔似羽地拂過她受傷的唇。「有時候贏是輸、輸也是贏。」

一句話完全切中她的心思,讓她愈加狼狽地無言以對,唯有憤怒地拂開他的手。「想要我的財產,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幾乎是竄逃地離開了船艙,走到甲板,讓冷風一吹,滿腦子的混沌才漸漸消散。

「我是怎一回事?平常沒那容易被激怒的!」三歲時,爹親為貪官所害,她首度明了人性的丑惡;其後流落街頭四載,她認清了生活的艱苦,開始懂得為保護自己而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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