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笑柔長得不是特別美艷,清秀的容貌充其量只能稱作可愛,但她很純真,十八歲了,還滿腦子白馬王子式的浪漫情懷,不若時下一般女生,早早在十四、五歲就交了一群男朋友,成天把男人當凱子敲、拿當家常便飯。
海笑柔夢幻得幾近不可救藥,可是在這日益艱難的現代社會里,她的浪漫卻撫慰了多數人因殘酷現實所受的傷。
杜若望就是欣賞她這一點,同時也發現到如此純真並不適合現實生活,所以才想要愛她、保護她、將她佔為己有。
可如今……眼前開始模糊,他恐怕再沒機會向她表明愛意了。
「小柔……嗚,我好想見你……」
「若望!」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你躺在這里做什麼?」
他詫異地瞠圓了虛弱的眸。「我真的要死了嗎?才會出現幻听,竟然听見小柔的聲音。」
「若望,你還好吧?」隨著聲音的移近,一張粉女敕女敕的俏臉乍然出現在杜若望身旁。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去。「慘了,連幻覺都出現了,噢!表差大姊,我還沒有見到我最喜歡的人,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不想死啊!」
「你在碎碎念什麼?」海笑柔蹲子,小手輕拍他被太陽烘得通紅月兌皮的頰。「上頭有寶嗎?讓你看得這樣入迷?」
臉頰上的痛楚讓他迷糊的意識迅速地運轉起來。「小柔?真的是你?」他不是在作夢!
「你叫我什麼?」她蹙眉。「我年紀比你大耶,起碼要叫我一聲小柔姊。」
「啊!我終于找到你了,小柔!」他太激動了,壓根兒沒听進她的指正。「我想死你了,小柔。」勉強撐坐起身,他張臂就想朝她抱去。
「小色娘,給我規矩點。」一根無情的食指嘟地一聲,又將他壓回地上擺平。
「誰……是你!」杜若望憤怒地瞪圓那沒啥兒氣魄的大眼。「君亦豐,你在這里干什麼?」他永遠記得,就是這個吃軟飯的拿甜言蜜語誘惑海笑柔,她才會一時糊涂,上販夢俱樂部買愛情,卻落到如今落難深山的下場。
「你太沒禮貌了,杜若望。」海笑柔一記爆栗敲上他額頭。「是亦豐發現你,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他才去找我一起來看你的。」否則她還舒舒服服地躺在山洞里等他伺候,何苦跋山涉水跑幾哩路來尋他?
不過現在想想,自她受傷後,真是辛苦君亦豐了;沒出山洞,她都不知道山洞附近的食物早被他兩人享用殆盡,如今,他得每天走幾哩路去幫她找食物,而她有時傷口痛起來,還會跟他鬧別扭、發脾氣,太不應該了,要反省、要反省。
「你……發現我……」杜若望大驚失色,他方才的呢喃自語不會都被這個小人听到了吧?
「死不瞑目,嗯?」君亦豐回他一記擰笑。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海笑柔不解地問道。
「沒有啊!我們哪有打啞謎?」杜若望邊打哈哈地敷衍海笑柔,邊以警告的眼神瞪向君亦豐,打算他要敢泄他的底,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是嗎?」海笑柔也沒有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趣,他不說就算了。「對了,你怎麼會躺在這里?看風景嗎?」
「不是啦!」他沒這麼無聊好嗎?特地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爛地方看風景。「我是來救你的,結果不小心遇難,又吃到有毒的野果,才會癱在地上起不來。」
「你背包里這麼多罐頭不吃,吃野果做什麼?」不知何時,海笑柔已經打開他的背包尋寶完畢了。
「我……」杜若望脹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因為答案實在太丟臉。
「先別說這麼多了,既然他吃錯東西,就先帶他回山洞,洞里應該還有我們上回從小木屋里順手牽出來的藥品,拿來給他吃看看,或許有效。」幸虧君亦豐不像海笑柔那麼沒神經,否則杜若望非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躲它個三年五載不可。
「好吧!」既然君亦豐這麼說了,海笑柔也不再執著地要答案,她垂眸望向杜若望。「走吧,若望,我們回山洞。」
杜若望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心中一陣叫苦,他要還有力氣走,會躺在這里等死嗎?「小柔,我……哇!」
突然,君亦豐招呼也不打一聲打橫就抱起他來。
「你干什麼?」杜若望大叫,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抱在懷里很丟臉耶!
「你走得動嗎?」君亦豐嘲諷道。
杜若望氣白了臉。「不關你的事。」
「那你下來自己走吧!」君亦豐作勢丟下他。
嚇得杜若望伸長了雙臂抱緊他,更惹來海笑柔一陣輕笑。
「若望,自己不行就坦率點接受別人的幫助,像我,完全听亦豐的話,他叫我往東,我絕對不敢往西;他叫我坐下,我絕對不敢半蹲。」
「是听話?還是依賴?」君亦豐回她一抹嘲諷的笑。
海笑柔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因為你太厲害了嘛!」只要有他在,再艱難的日子都像在天堂。
看他們之間契合的樣子,杜若望真是嫉妒死了,但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從君亦豐有力的臂膀、寬廣的胸膛,和即便身處艱難亦神采奕奕的眸看來,不難想象,海笑柔為何會完全依賴他。
這就是男孩與男人間的差別嗎?他好氣自己晚生了幾年,如果他跟君亦豐同年,一定也能擁有如他一般的能力與自信,給予海笑柔最大的安全感。
「為什麼都沒有了?」君亦豐錯愕地望著幾乎淨空的藥箱,才幾天,止痛劑、消炎藥、胃乳片、腸胃散竟全吃光了?
「什麼沒有了?不是還有很多?」海笑柔走過來,拾起兩只藥瓶。「你看,還有半罐多呢!」
「他是肚子痛,能喝優碘、雙氧水來治療嗎?」他吼。
癱在另一頭像堆爛泥似的杜若望,不自覺縮了下肩膀。「不會吧?要我喝優碘和雙氧水,會死人的。」
「止痛劑、胃乳片、腸胃散……那些成藥呢?」君亦豐很確定自己沒動過急救箱,那禍首就只剩一個了。
「那個……我晚上傷口痛得睡不著,所以……」她無措地搓著雙手。
「想止痛頂多也吃些止痛劑而已,胃乳片和腸胃散呢?」
「呃……」她兩眼亂瞟,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多了一個若望,你今天大概得找三人份的食物了。」
君亦豐才不會被她騙倒,陰沈的面容充滿怒氣。「海、笑、柔——」
「因為白天都只有我一個人待在山洞里,很無聊嘛!」她抱著腦袋不敢看他。
「所以你就把藥全吃光了?」他咬牙。
「它們……甜甜的嘛!」
「笨蛋,那是藥耶,你居然把它們當糖果吃!」暴龍開始噴火。
「那些藥就算多吃一點對身體也沒有壞處啊!有什麼關系?」從沒听說有人吃胃乳片吃到出問題的啊!
「白痴,只要是藥就不能隨便亂吃;像胃乳片,雖然吃起來甜甜的,但吃多了也會有便秘的副作用的。」
「難怪我最近老是不順。」
「你還敢說?」他快氣爆血管了。
「哇!」她把腦袋藏得更深。「對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下回不敢了。」
「還有下回?」
「沒下回了、沒下回了。」她高舉雙手求饒。
「哼!」君亦豐怒哼一聲,再瞄一眼癱在一旁虛月兌得快要死掉的杜若望。沒有藥,他又瀉到幾近月兌水,該怎麼辦?
他沉默著,搜尋腦中有用的野外求生知識,有關食物方面他學得很多,但草藥……說實話,他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事到如今,不試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