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親,怎麼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點下來跟客人打招呼。」
露出嚴厲面孔的正是季可親的父親,洛杉磯的地產大王,身家超過數十億美金的華裔富商季天誠。
豪華的季家別墅位于洛杉磯郊外,富麗堂皇的歐式建築,昭顯著主人的闊綽與奢侈。
大廳內,季天誠正假意教訓著慢吞吞走下樓的二女兒。
而另一邊,雍容華貴的季夫人以及美艷四射的季大小姐季楮瑜,則略帶嫉妒的瞪著她們的眼中釘。
只不過,心中有再多怒,再多怨,她們也不敢當著季家男主人的面發飆。
方才看到踏進家門的嚴廷灝的第一眼,季楮瑜一顆心就徹底淪陷了,努力展現大家閨秀的一面,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期待對方青睞自己,可是當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從樓梯上走下來時,男人的目光很明顯被那個小賤人吸引了去。
「不好意思啊嚴先生,都怪我管教無方,才把這丫頭寵得無法無天,明知家里有貴客登門,她還給我拖拖拉拉的,來,我替你們介紹……」
「你怎麼會來我家?」未等父親開口介紹,季可親睜大眼,歪著腦袋,打量起嚴廷灝。
「可親,怎麼這樣沒規矩?」季天誠被女兒的話嚇了一跳。
一旁的季夫人則冷冷一笑,「她沒規矩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這個丈夫和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她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
她的嘲諷換來丈夫的冷眼瞪視,她閉上嘴,忍下不滿,心中的怨懟卻更加深一分。
對于大媽的明嘲暗諷,季可親也不是第一天領教,選擇自動忽略後,一雙大眼繼續探究的打量著這個男人。
上次在宙斯號上邂逅,他給她的印象是帶著霸氣的機車家伙,有點壞、有點邪,卻又有獨特的魅力。
而今天的他,西裝革履,全身名牌,渾身上下都是一副上流社會成功商人的模樣。
見她一臉好奇的睨著自己,嚴廷灝優雅起身,面帶幾分自負的笑容,「季先生,我想您不必為我們介紹了,因為我和二小姐已經算得上是舊識。」
接下來,他簡略的將兩人在船上相識的經過講了一遍,隨後又道︰「我想二小姐肯定還記恨著我在船上捉弄她的事,心里正討厭著我呢。」
季天誠听了後忍不住炳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寶貝女兒粉女敕的臉頰,「難怪這丫頭前陣子回到家里整天悶悶不樂,原來是被人家給捉弄了。」
「老爸,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子。」
她之所以悶悶不樂,是因為在一覺醒來之後,那個陪送她在甲板上看星星,事後又溫柔的抱她到房里睡覺的男人消失了。
那種深深的失落感,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打回最珍愛的寶貝,卻又不小心遺失了一樣。
「你還敢說?我還沒罰你這個小丫頭呢!居然敢甩掉我派給你的保鏢,一個人跑到海上玩樂?幸好沒遇到什麼危險,否則看我怎麼教訓你。」
季天誠雖然惡狠狠的凶著,可言詞間盡是對二女兒無限的寵愛與呵護。
季可親則躲在父親身後擠眉弄眼,天真無邪的模樣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調皮可愛,但在季夫人和季楮瑜的眼中,卻是格外刺眼。
看來外界傳聞果然不假,季天誠很寶貝他這個小女兒。
筆意忽略季可親不時投來的打探目光,嚴廷灝開口道︰「原本今日登門造訪,是替我那個不長進的表弟向季先生賠罪,沒想到不久前那個被我無心捉弄的小丫頭,竟是季先生的寶貝女兒。」他誠懇的露出幾分愧色,「看來這次我的罪過真是大了。」
季可親惱怒的瞪他一眼,「我又沒說要怪你。」
「真的?那麼,我可以把二小姐這句話理解為,我們從此以後可以做朋友了嗎?」
她紅了俏臉,躲到父親身後,撒嬌的扯著他的衣袖,「這個你要問我老爸……」
季天誠將寶貝女兒的心思全看在眼中。女兒大了,知道害羞和戀愛了。
為人父母者,最希望的就是子女能夠獲得幸福,廷灝是阿瑟家族的傳奇人物,雖然做生意的手腕比較鐵血,但在商場上的信譽還是十分不錯。如果可親喜歡他的話,他倒樂見其成。
他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女人,就是可親的母親。
如今最愛的女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他要將最好的一切統統給她為他生的女兒。
只要可親快樂,他這個當老爸的就會快樂。
從那日起,嚴廷灝成了洛杉磯地產大王季天誠家里的常客,而他對季二小姐的追求攻勢也如火如荼,高調的備受外界矚目。于是,阿瑟家族最年輕的船王與地產界大亨的千金聯姻之事,便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無論那個季二小姐是否受到季天誠的寵愛,這都無法改變她是私生女的事實。」
發出如此不屑哼聲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瑟家族的前掌舵者,也是嚴廷灝的祖母,奧菲麗雅‧瓊斯‧阿瑟。
在她的觀念里,阿瑟家族是上流社會的佼佼者,沒有什麼比維持家族名聲和血統純正更重要的。當年被迫接納一個血統不純正的孫子作為繼承人,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讓步,她不可能再讓一個私生女進門!
「如果你非要利用聯姻來達到自己的商業目的,我建議你最好換個人選,不要將那種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的小孩娶進家門。」
優雅的叼著煙,純粹只是來告知祖母一聲的嚴廷灝,因為對方的話而發出幾聲諷笑。「這麼多年過去,我還以為您已經想通了。沒想到迂腐的人終究迂腐,您冥頑不靈到讓我感到十分可悲。」
站起身,嗆人的煙霧在高貴的老夫人面前繚繞著。
她忍不住咳了幾聲,試圖躲過孫子來意的挑釁,但如今七旬有余,雙腿已經不靈活的她,只能靠著輪椅來行動。
居高臨下的站在曾是家族中最具權威的祖母面前,嚴廷灝眼里流露的,只有不屑和嘲弄。
「親愛的祖母,當年您忍心拋下十歲不到的親孫子,只帶一口棺木回美國,應該不是基于母子親情,而是不想讓他和您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葬在一起,那一定讓您感到很屈辱吧?」
他緩緩俯下高大的身軀,一手撐在輪椅把手,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露出邪惡的壞笑。
「您瞧,我這張被您憎惡的另一半東方血統,或許低賤到不夠資格成為阿瑟家族的一員。可是啊……」他聲音突然變得極輕,「很不幸,如今我才是阿瑟家族真正的掌舵者。」
他從容的站直身子,漂亮的手指在祖母稀薄的金發上輕輕撫弄著,動作狀似閑適優雅。
只有坐在輪椅上的老夫人,感覺到那輕柔動作中所隱藏的殘佞,不禁微微心驚。
「至于祖母您,將因為時間的流逝,最終成為永遠的過去式。」
煙霧再次吐出,在奧菲麗雅面前綻開。
她想躲,卻怎麼也躲不過對方放肆的挑釁。
這個時候,她才無法否認自己害怕這個孫子,可悲但卻是事實——她發自內心的,懼怕著這個曾被自己拋下,任憑他自生自滅的孫子。
直到奚落夠了,嚴廷灝才帶著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房間,留給她的,是回繞在耳際的狂妄笑聲。
他連她都騙過了,難以置信,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可以將自己的內心掩飾得那麼好。
當年那個眼中布滿畏懼,行事謙卑到近乎膽怯的少年,竟是別有目的,在阿瑟家放忍辱負重的過了那麼多年。
她以為這個孫子將會成為自己的傀儡,結果到頭來,她才知道自己養了一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