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皺起眉望著她。如此硬氣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見到,算是開了眼界啦!
「呵呵呵……」以為他眉間的皺褶是因為疼痛而發,段虹滿意地輕笑了起來。
就說她不可能輸吧!這一輩子,她永遠也不會寫那個「輸」字的。
傍皇凌塵那麼一破壞,段虹想吃頓正常飯的夢想又告破滅。身無分文之下,想填飽肚皮,野果和山菜便成了她唯一的選擇。不過……
努力眨回一眶辛酸的淚水.她滿嘴都是野果的的澀味,「再不吃點兒正常食物,我就要死啦!」她暗暗打定主意,就算是不擇手段,也非在今日賺足買食物的銀兩不可。
從丁仔打听回來的消息里她發現了李家公子的「中邪」果然另有內幕。
話說這李冢公子今年一十八,翩翩風采,人又忠厚善良,就是有些兒多情,竟愛上了朱家新寡回家的大女兒,可嘆那女孩還大他一二歲呢!
世仇加上女方的寡婦身分與年紀,李家老爺、夫人當然不肯答應這門親事。但李公子一直苦苦哀求,後來惹火了父母李家老爺、夫人便派人去教訓了朱姑娘一頓。
本意只是想警告朱姑娘別再來勾引李公子,誰知雇請的人下手太重竟害得來姑娘跌下山崖,還跌花了一張如玉嬌顏。
李家公子氣瘋了,立刻回家找父母算帳,于是一連串中邪、發瘋之說便出爐了。
這事兒對于天資聰穎、古靈精怪的段虹而言並不難辦,在听到事情的始末後,她腦海里便浮現了一條兩全其美的妙計,既足以成全一對有情人,又能喂飽她扁扁的肚皮。
眼下唯一的問題是她該如何擺月兌這尾衰人?
打昨兒個後,掃把星……喔!他好像說過他叫什麼……皇凌塵,哎呀,這名字難听死了,字字都帶衰。
總之是皇凌塵又壞了她一筆買賣,還害她被人揍了一頓,因他于心難安,在送她回暫居的樹林子里休養後,便為她請了名大夫,開一堆貴死人兼苦死人的藥給她喝。
那個衰人,簡直白痴通天去了!有錢也不會買只烤雞來祭祭她的五髒廟,居然拿去買藥害她每每想起那五兩買藥錢就恨不能再咬他一口。
「喂,衰人。」
哀著腫脹未消的臉頰,段虹有些口齒不清地招呼道。
皇凌塵左右看了看。「姑娘,你叫我?」
「廢話,這里除了你帶衰外,還有誰配得上‘衰人’這稱號?」
「可是我比較習慣被人稱為‘皇公子’或者‘凌塵兄’耶!」
他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無禮。但見著他的模樣,段虹就是莫名覺得腳底發冷。
「隨便啦!」
不想稱他的意,但又沒膽再喊出「衰人」二字,她故做瀟灑地揮了揮手。
「咱們打個商量如何?以後,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狀況……只要我們一踫到面,立刻各自轉身離去,就當我們未曾相識過。」
「為什麼?」他不記得曾被如此厭惡過,印象中,他的人緣一直很好。
「你還敢問為什麼?」
她跳起來,氣瘋了。
「一踫上你,我的買賣砸了、衣服破了,還差一點點被打成豬頭!你簡直是一鍋超級大禍水,人見人衰,你知不知道是這樣嗎?」
「但……如果你不騙人,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啊!」皇凌塵覺得好冤。
「沒遇見你之前,我從未被人拆穿過。」
「夜路走多了總是會踫到鬼的。」他還沒告訴她,他是在「六扇門」里當差的,專職抓她這種違法人士呢!
「是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才會踫到你這個衰鬼。」
她氣唬唬地吼。
皇凌塵下意識地傾了個身,以為她又要咬人了。「你是我見過最凶的姑娘。」
「我還可以更凶,你信不信?」她獰笑。
他忽然覺得有趣,身邊的女子從娘親到待女,個個溫柔婉約,男人說一、女人不敢說二;她是絕無僅有的例外,那樣的張狂,像一團熾熱的火,又像一株枝葉茂盛的荊棘,怒放著艷艷紅花,看似嬌美卻枝枝帶刺,一個不小心就刺得人滿身傷。
「我相信你可以更凶,但我還是想奉勸你,別再騙人了。」
他不想有抓她的一天。
「多謝閣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冷笑。不騙人等著餓死嗎?
「我是說真的,我不想見你自食惡果。」
「只要你別再靠近我,‘惡果’自然就會一輩子遠離我。」
她站起身,不想再跟他羅嗦了。
「姑娘……」皇凌塵還想再說些什麼。
大鴻一聲招呼打斷了他的話。「虹姐姐,你的道袍補好了。」
「是嗎?那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上富來鎮去。」
倘若今天還弄不到幾兩銀子買米買菜,石頭山上那群人就要活活餓死啦!
「知道了。」丁仔和大鴻跟著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每一個人都把皇凌塵當成透明的,沒辦法,誰叫他屢屢壞人好事呢!
「姑娘,騙人是不好的行為,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而他也要想想,是不是該將這幾名騙子抓進牢里喂幾餐免鐵飯,以便教訓一下他們的劣根性。
段虹歪著頭想了會兒,對他咧開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我考慮過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不著。」
「是嗎?」
那他也有了決定——抓人。
當皇凌塵的手一搭上段虹的肩,好快,她猛一回頭,一口編貝也似的玉齒立刻咬住他的手掌。
他楞了下。「你怎麼這麼愛咬人?」
她就是想咬他,還恨不能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呢!
「真是學不乖啊!」他看著她的牙齦又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血絲,不禁搖頭嘆息。「你明知傷不了我的,又何必呢?」
哼!她才不信咧!昨兒個她明明就咬傷了他,有一就有二,她不會失敗的。
無奈他就是被她這股固執給打敗了,暗暗收回勁猛的內力。
她的牙終于順利咬進他的掌肉里,在他掌上咬出一圈血痕。
「你滿意了?」
看見她得意兮兮地松口、退離他一步,皇凌塵是又好氣,又好笑。
「哼哼,這是告訴你,女人並非好欺負的,我才不怕你。最後警告你,別再壞我好事,否則我絕對不放過你。」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皇凌塵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無意識地追了一步。
她的背後像長了眼楮。唬地轉過頭。「站住!」
「姑娘……」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是心里有股沖動便行動了。
她青蔥也似的食指俏生生指著他。
「不準再跟著我,不準羅哩吧嗦,在路上遇見也不準與我相認;咱們是後會無期,永遠不見。」最後奉送上一張吊眉吐舌的大鬼臉,她轉身飛也似地跑了。
她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錯失逮人的機會卻不覺懊惱,只有淡淡的不舍。
「嘖,天下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姑娘?」
蠻不講理、奸詐狡猾、古靈精怪,又凶悍潑辣,真是……拿她沒轍!
忍不住望了眼掌上的牙印,很明顯,周圍還泛了四血債,他伸舌舌忝去,嘗到了鮮血的腥味,還有……她的唇齒在他掌上留下一抹溫暖的淡香。
他的胸膛上也有一圈這樣的牙印,是她昨天咬的。她說她一踫上他就倒楣,可他呢?第一天吃了她一巴掌,隨後又連續兩天給人咬了兩口,舊的傷疤未去又添新傷!
自遇上她後,他身上的傷痕總是不斷,雖然有一半是他自找的,但這依然稱不上幸運吧?
他們兩個人到底是誰比較帶衰啊?
嗯!這問題值得研究研究。
第三章
段虹走後,皇凌塵款步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