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引風流 第9頁

「怎麼說?」李禎愈听愈是迷糊。

「因為他……」呃,該不該說呢?怕是說溜了嘴,壞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是誰在說我的壞話?」

石泫紜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霎時便見他走入房內,一身白袍玉樹臨風,俊美的臉上是颯爽的笑。

「唷,我道你是死到哪一家勾欄院去了,竟然個把個月都見不到人。想不到你今兒個倒是出現了。」衣大娘嗤笑道。

「我這不是又死來了嗎?」石泫紜笑得燦爛,在衣大娘身旁坐下,抬眼看著李禎,突道︰「禎兒,住在這兒還習慣嗎?」

李禎錯愕地抬眼睇他。

「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衣大娘不禁疑惑,畢竟自那一日起,他便不曾踏進無憂閣,怎麼今兒個才走進來,一些他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了?

問她的名字便耗了她三天的時間哩!不是她愛管閑事,倘若要她問她的身世,她還懶得開口呢,問她名字不過是圖個喚人時方便罷了,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她姓什麼哩,真是口風緊得很。

「才剛踏進無憂閣,閣里的姐妹們全都爭先恐後地告訴我這件事,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已經從一個十惡不赦的采花大盜,變成一個功德無量的深情公子了!」石泫紜訕笑著,挑眉睞著衣大娘。「這一切可都是托大姐的鴻福哩!讓我在無憂閣的名望又上升了一點。」

可不是他自夸,以他的外貌和家世,在無憂閣可是暢行無阻,無奈一個月前因為衣大娘特意造謠生事,才會壞了他在眾位姑娘心中的地位;不過無妨,畢竟他向來喜愛敗部復活戰,這樣一來,人生才有趣一點。

只是,沒想到再見到她時,藏在心底的憐愛又涌上幾分,只因她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要是她臉上的笑意能更深一點,再把那張面具拿下來,想必她的模樣一定會更迷人。

「大姐,你既然能拿掉禎兒腳上的腳鐐,為何沒辦法除去她臉上的面具?」他轉眼睇著衣大娘。

「那個面具就貼在她臉上,我怕萬一力勁沒控制好,會傷到她。」

她不是沒想過要這麼做,只是要取下面具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除了怕傷及她的臉之外,可能還會揭露她戴上面具的原因;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不願讓外人得知的秘密,而她深知此,達不願貿然行事。

就像她亦在等她,倘若有一天她能對她敞開心胸,必定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這樣嗎……」石泫紜低喃了句,抬眼瞅著低頭不語的李禎。

「不勞費心,我……我是因為臉上有疤,所以才戴上面具的。」李禎直視他溫柔如水般的琥珀色魅眸,「而我的腳……」

看著他,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十年前戴上面具,實非她所願,但每個人都說她是妖孽,一見到她就怕。想必她的長相肯定極為丑陋,否則為何大家都要離她而去呢?

倘若他看到她的長相,會不會害怕?

「不打緊。」石泫紜截斷她的話,轉向衣大娘。「大姐,這幾日有無見到李誦?」

「十多天前見了一次面,再來就沒消息,不過他要我帶話給你,要你趕緊行動,因為國公也開始行動了。」衣大娘說道,流轉的眼波偷覷著李禎的反應,心里思忖著該不該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

「是嗎?」石泫紜嘆了一口氣。

唉,真要他進王爺府嗎?天曉得他是多麼不願意踏進那里。

「在禎兒面前提這些事好嗎?」衣大娘突地湊近石泫紜耳畔小聲問道。

「無妨。」石泫紜壓根兒不認為她會是其他王儲所派來的奸細。她不像,一點都不像,她就像一朵在懸崖邊上的百合,生存在危境中,再怎麼看都不像是奸細;倘若他真是看錯人了,也只能怪自己的眼力差。「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石府半步未出,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這可是破天荒的哩!石泫紜驀地抬眼,突見李禎正凝眼睇著他,那雙澄澈明亮的瞳眸正隱隱地閃爍著。

沒來由的,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為了什麼?」衣大娘沒發覺他的異樣,開口問道。

「嗄?」石泫紜驀地回神,有點恍惚。

「你在想什麼啊?」衣大娘不禁吼著。

「我……」他轉不回眼,目光停留在那雙教人愛憐的眸上、那兩瓣抹笑的唇上,然而他現下不能如此放肆。「我大哥找到皇上下令尋找的雙生公主中的李宸了。」

「那對雙生公主?」

「這幾日我待在府中便是在確定她的身分,也乘機了解了她的命盤,得知了國公的詭計。」很勉強的、很努力的,他才不著痕跡地調回視線。

「什麼詭計?」怎麼听得她一頭霧水?

「原來國公要皇上尋回雙生公主,確實是為了要滅大唐。」石泫紜有點難受地咽了咽口水,不讓自己的目光又瞟向她。「我算過李宸的命盤,倘若真將這對姐妹找回,足以克死皇上和諸位王儲。」

「那到底該不該把雙生公主找回呢?」衣大娘是知道情況的。

既是皇上下旨給中書令大人,倘若中書令大人未能完成使命,不但自個兒會遭殃,就連身為他親弟弟的石泫紜也逃不過這一劫的。

「這事先按下,橫豎離向皇上交人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入八王爺府,將風鏡取出獻給國公,以討好他,再謀定而後動。」目前也無更好的辦法了。

這應該是很重大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偏不在乎,甚至逃不過那雙清澈水眸的注視。

他應該注意她的神色,並從中讀出她是否與八王爺府有關;然而望著那雙眼,即使她的神色真的有異,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樣嗎?」

「我先走了,明兒個還得去八王爺府一趟。」

事到如今他只能逃了,再待下去,怕他待會兒會失態。

「這麼快!」

衣大娘尚不及問出話來,李禎已早她一步站起身,失望的眸凝視著他,仿似即將遭人遺棄的孩子。「我……」

千萬別再用那種眼神看他,他會受不住的!

「呃,閣里還有些事要忙,我先走了。」衣大娘見情勢不對,忙不迭地逃出房間。房里的情況過于詭異,令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

而聒噪的衣大娘一走,氛圍更顯詭譎。

發覺自己不小心問出口的李禎不禁羞澀地斂下水眸,沒想到自己竟未經大腦便將問題給問出口,仿似她極需要他似的。

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一個放蕩的女人?

她只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並不是因為他有著一張令人著迷的俊臉、且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坐在她面前;她知道他的俊美,也知道在無憂閣里,他仿若被眾星環繞的醉人明月。

然而最吸引她的,卻無關于他的外貌,而是他的笑……

「坐下吧!我改變主意了。」唉,他就是無法漠視她的羞赧,無法漠視藏在面具下的那雙明眸。倘若他的心可以再硬一點,倘若他可以做到漠視一切的話,或許他會快樂一點。

否則有一天他真的會死在女人手中,唇邊還帶著笑。

「你不走了嗎?」李禎羞澀地問。

餅了十年遠離人群的生活,她早已經忘了人與人之間到底該怎麼相處;倘若不是個把個月來,閣里的姐妹老是跑到她這兒串門子的話,她肯定也忘了該怎麼說話。可不知怎地,面對他,她卻艱澀得說不出話來,卻又想再多看他一眼,貪戀著他颯爽的笑。

心里明明有許多事想問他,但不知為何,在這個只剩二人的房里,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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