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引風流 第18頁

她不能逃,一旦逃了便會釀成大禍,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她寧可一個人撐起這一場禍患;倘若可以以她一條命換回王爺府上下百余條人命,她又有什麼不能犧牲的?

「可是……」他斂眼瞅著發覺她,她的唇蒼白得教他心驚。他怕,說不準只要他一離開,國公便會假借任何理由把她給殺了;畢竟他要殺人,還怕找不到借口嗎?他不一定非要假借血祭之名,才能要她的命,是不?

「快走!再不走的話,連你大哥都會有事的……」李禎癱軟無力地喃著,淚眼卻是貪婪地瞅著他,仿佛要將他深深地烙進自己的腦海,好讓黃泉路上可以有他的形影相伴。

「不會的。」

倘若他真要帶她走,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她走,甚至還可以順帶將國公府邸岸之一炬,只是很難逃過皇上的追查;他是無所謂,但大哥在朝為官,且李誦更是當今太子,他不能莽撞行事。

可他亦不願意放她一個人待在這種令他不安的地方啊!

「走吧,倘若你真要救我,可以在明兒個子時來救我,橫豎我這個上等祭品,絕對可以活到明兒個子時的。」知道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前來救她,她真的很感動,但倘若要他就此陪她走上黃泉路,她即使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石泫紜睇著她好一會兒,冷不防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而後又在她耳畔低喃了句,隨即在腳步聲趕來之際閃身離去。

李禎怔愣地看著他躍出窗外,不禁疑惑著,他不是不懂武嗎?為何他的身手會如此矯健?為何他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等他?

難道他不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嗎?

***

翌夜。

「國公的宅邸真可以媲美皇宮內苑,小輩可以到此一游,是小輩的福氣。這面風鏡是殿下要小帶來贈與國公的,還請國公笑納。」

位在皇宮內的國公宅邸里,傳來石泫紜不帶情感的奉承話。

張咸斂眼看著他,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子,可真是識貨,又懂得討我開心。走!我帶你到里頭看看真正的寶物。」

見石泫紜一臉欽羨地環顧著宅邸內的擺設,他隨即一手接過風鏡,又帶著他往碧麗輝煌的大廳走去,將苑里的一干人等丟在那兒。

「可是將這些王公大臣丟在外頭……」石泫紜皮笑肉不笑地睇著苑里多若螻蟻般的人潮,心中不禁贊嘆國公的魅力不凡,辦個小小的宴會居然可以將朝中各部大臣引來,更何況今兒個子時還有一場血祭。由此可以得知,他在皇上身邊,可是令人不敢忽視的存在。

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皇上居然會相信國公所說的話,要求八王爺交出禎兒,好讓國公以她的血祭天。

那是一條人命,一條人命哪!皇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話,真把禎兒當成妖孽,把禎兒出生時的祥景當成是妖孽轉世;皇上居然為了鞏固自己的帝位,不惜誅殺自己的堂妹。如此世道,簡直令人發指,

有此能言善道之鼠輩,也莫怪滿朝文武不敢拂逆他了。

今天趁著國公發放宴帖,他隨著李誦的親信入國公宅邸,提早實行計畫。只是計畫有點改變了,他不想輕易放過一個想要置禎兒于死地的孽臣,他要先看到禎兒的處境,再決定該怎麼回報他;而非只是像李誦所說的,將一些咒術的草人砂紙放在國公寢房,再派宮內都尉搜國公宅邸,讓皇上以為國公有造反之預謀。

不過,國公原本便打算造反謀位,放那些草人砂紙,不過是想讓皇上看清事實真相罷了。

「無妨、無妨,你隨我進來便是。」

柄公一臉的佞笑,一副腦滿腸肥的模樣,一雙令人作嘔的老鼠眼直盯著石泫紜看,大手牽著他走進大廳,再轉進入後頭的寢房。

石泫紜不以為意地勾起淡笑,陰鶩冷凜的魅眸直瞪視著他的背影。

丙然如李誦所說,國公真是愛極了長相不凡的男人和孌童,他還真是來對了,只是……令他有點想吐。

「我只給你一個人瞧。」張咸喜孜孜地笑著,指著在床榻邊雙手被吊起、衣衫不整的李禎。

石泫紜怔愣在原地,感覺心正狂亂地緊縮著,喚起他體內沉睡的力量,隨著呼吸益發的沉重,他幾欲控制不了自己。

他居然這樣對待禎兒,他居然敢凌虐她!?

「既然殿下派你送風鏡來給我,我就順便讓你看看這面邪鏡的功用。」張咸壓根兒不覺得他有異,逕自走到昏厥的李禎身旁,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往李禎雪白的皓腕割下,立刻淌出一地的血水。

石泫紜霎時瞪大妖詭的琥珀色眸子,一時間天搖地動,大地發出衰號,潑墨般的夜空打下落雷,邪譎叢生……

第九章

「天雷地動,這是異兆!」

張咸興奮地看著李禎腕上不斷淌落的血,接住它抹在風鏡上頭,而後拿起風鏡搖動著;不一會兒,便見到風鏡上顯現出「弒君奪位」四個大字,令他益發亢奮。

「這是天意,天意啊!」

想不到就在今夜,他便可以得到他覬覦已久的王位。

只要他殺了守護大唐的降世星,讓大唐再無人可以延續鴻運,那麼即使他不用刻意謀得,一樣可以坐上王位。

一想到這里,張咸忍不住放聲大笑,把現下的異狀當作是他欲得到天下的異兆。

石泫紜痛苦地眯起魅眸,緊盯著被吊在床榻邊的李禎,瞧她粉女敕的杏唇慘白得教他心驚,體內的血液益發沸騰。

他轉眸瞪視著瘋狂的張咸,望著風鏡上頭的四個大字,突地明白了真相,明白風鏡為何被稱為妖鏡,為何又被稱為祥物了;只因風鏡上頭所浮現的字全都是憑空捏造、無憑無據的。

但人們卻自以為是地認定風鏡可以探古觀今,自以為是地認定只要擁有風鏡,便可以掌握天下,以為自己可以憑著風鏡而得到自個兒的,卻不知道自己已淪為風鏡試煉的對象;一旦受不住試煉,便會因為這些顯現的預言而瘋狂,甚至迷亂了心智。

而他,居然為了得到這東西而要禎兒的命?

為什麼為了這些無聊的東西,他卻非得殺了禎兒?

他明明已經拿到風鏡了,為何還要傷害禎兒?

石泫紜周身蘊藏著一股怒焰,緩緩地走向血流不止的李禎,在她身旁跪下,解下綁在她手上的絲帶。

昨個兒他就應該把她帶回去,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走,然而他卻在一念之間做了錯誤的選擇,以為張咸不至于傷了她,可他卻該死地傷了她,該死地想要殺了她,他的一念之間,險些讓他差點見不到她。

「你過來,只要你願意服侍在我身邊,待我一坐上王位,我會給你許多好處的。」張咸迷醉在風鏡顯現的預言上頭,壓根兒沒發覺石泫紜的異樣,甚至還將手中的匕首交給他。「來,這把匕首給你,你幫我把她臉上的面具取下,我花了很多時間都取不下來,你來幫我取下;但是記得別傷到臉,我還要將她的臉割下來祭天。」

石泫紜目皆欲裂地斜睨著他,緊抿的唇不禁微顫著,俊美的臉龐漾著教人不寒而栗的冷鶩。

邦下她的臉?他居然告訴他,他要割下禎兒的臉祭天?不只要禎兒的命,還要她的臉祭天?

沸騰的血液在體內恣動著,鼓噪著殺氣掩住他的臉,琥珀色的魅眸化為深沉的赭紅色,在晃動的天地間綻放出妖詭的光痕。

這種畜生,留在世間又有何用?

「待我得到王位,我可以封你為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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