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樓 第11頁

「你可真是富有,居然有本事施舍。」她曬笑道。

君不二的雙眉一擰,不悅地道︰「那是小的的錢,這錢要怎麼用,該不會還要經過大小姐的同意吧?」

她未免管得太多了?她可以管他干什麼活兒,可不能連他的私事都要管吧?太不合乎情理了。

「我當然得管,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百五十文錢,既然你身上有兩文錢,是不是就該先交給我,等你還完了債,再來救濟他人呢?」畢招金說得頭頭是道,對那對乞丐父子更是輕蔑。「況且,你想要救濟人,也要看看對方是誰,他們這等鼠輩,根本不須要救濟。」

那對父子一見著是她,不迭地把頭給低了下來。

君不二見狀,有些微惱地道︰「我欠畢府的,我當然會想辦去趕快還給大小姐,但這兩文錢是我自己的,我要給誰由我自個兒作主,盡避是大小姐,也沒道理替我拿主意。」

太荒唐了,她干嘛管他是要把錢丟到哪里去?

不過是區區兩文錢,她連這麼一點都不肯施舍,難道不嫌太過刻簿了?不施舍、不救濟便罷,她居然還說那種傷人的話,此等女子無德無才,要他怎麼受得了?空有一張美顏又如何?

再美的容顏都會衰老,唯有良善的內在是不老的。

「狗奴才,你現下是在對本小姐說教嗎?」畢招金眯緊了細長的美眸。

「伽……」可惡,她居然喚他狗奴才?罷了!好男不與女斗,他不睬她總可以了吧?「兩文錢還我!」

畢招金冷笑一聲,起身便走。

「喂!」君不二見狀,起步直追,沒兩下便攔在她的面前。「大小姐,你這麼做太不通人情,而且也太不講道理了。」

「本小姐不須要同那對父子講人情,而且本小姐就是道理,做的一舉一動就是對的,倘若你看不慣本小姐的舉動,盡避走,我絕不留人!」畢招金加快了步伐,嘴邊始終掛著陰冷的笑。

她是算準了他不敢走嗎?以為他真不敢走嗎?

他真的不敢走啊!別在這當頭趕他呀,至少要等他把畢府都給模清楚了,再走也不遲啊!「小的知道錯了。」

奴才就是得要同主子道歉,因為主子永遠是對的。

畢招金微挑眉,轉頭攢了他一眼,見已離寺廟有一些距離了,才又把兩文錢丟還給他。

「你要救濟他人是你的事,本小姐當然是管不著,可本小姐就是不準任何人救濟那一對父子,倘若你要是再讓我見你救濟他們倆,你隨時得給我收拾包袱離開。」畢招金毫不留情面地道。

君不二接過兩文錢,不解地看著她。「大小姐同那對父子有什麼過節嗎?」難道這是有深仇大恨?

不過她自個兒也說了,她的一舉一動就是道理……

「談不上過節。」她回道,腳步依舊沒停。「與其說是過節,倒不如說是仇恨還來得貼切些。」那些仇恨她是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如今她會變成家里舉足輕重的人物,可還要托那對父子的福,要不她這個畢府大千金可真不知道自個兒原來是有能力掌管畢府的,更不知道女子並非一定要嫁人從夫才成。

「是什麼仇恨啊!」

丙然是深仇大浪,他倒也覺得挺像是一回事的。

畢招金冷睨他一眼,「與你何干?」

「說的也是。」他呵呵干笑著。

不過是順便探些內幕消息罷了,何必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明明長得十分討喜,少有人會看他不順眼,怎麼她不是虐待他,便是對他發火呢?感覺上,兩人似乎是犯沖。

「趕路吧!倘若晚了,今兒個還得要在外頭住一宿哩!」

畢招金話落,腳步又加快了些,讓腳傷未愈的他追起來有點吃力。

她該不會是有武功底子吧,要不然腳程怎麼會如此之快?他沒見過哪個姑娘家如她一般健步如飛的。「大小姐,既然路途這般遙遠,為何不招輛馬車?」

畢招金回眸報以一貫的冷笑,「你若是腳疼,你可以不走。」

他怎能不走?「小的就算是腿斷了,還是會跟著大小姐走到天涯海角,求大小姐別丟下小的不管。」

里子、面子全都沒了,那麼他現下只有選擇要銀子了。

他非得要低聲下氣些,強迫自個兒忍耐才行,一切就只為了要讓她有朝一日拜倒在他的油靴下。

是啦!在無可選擇的情況之下,他能挑的,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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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的天色暗得比以往還要來得快。

停在城郊外的亭子里,畢招金微眯起細長的美眸看向遠處,卻始終兒不著君不二的人影,索性坐在石椅上,拿出先前路上所買的干糧,緩緩地吃起來。

他該不會是跑了吧?說是要去小解,可也未免去太久了?

倘若他突然離開,她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之前對他的責罵,確實是稍稍過火了些,也稍稍無理了些,他會覺得忍受不住而乘機逃離,倒也算是人之常情,攔也攔不住的。

她也知曉自個兒的話是說得重了些,但她就是控制不了。

不如怎地,他那一張臉,就是教她愈看愈討厭,那回他睡得香甜時,還不斷地喊著二妹的名字,更教她怒火中燒,連她自個兒也不解為何會如此。

為何瞧見他,總是教她控制不了脾氣?

自從正式掌管了畢府的產業之後,地已許久未曾為了一個小小奴才動怒了,而他為何恁地簡單地使挑起她的怒火?

打從第一眼瞧見他,她便知道這個人留不得,不只是因為二妹喜歡纏他,更是因為他那張太過俊美的臉定會在畢府里掀起不小的風彼,身為畢府的當家主子,她自然得要懸崖勒馬。

然而她非但通不走他,甚至還讓他生了病,以至于讓府里的權婢都知道了他這麼一號人物,搞得上上下下全都在談論他。

平靜的畢府竟因為一個男人的介人而雞飛狗跳,她甚至還沒搞清楚他欲混進來的意圖,畢府便已經讓他搞得面目全非,失去了以往的平靜。不只是二妹,就連她身旁的幾個婢女,甚至是三妹身邊的婢女,都會為了見他一面而假借名義靠近她的碧虛樓,真是反了。

這些年來,她該是把當家的身分扮得極為稱職了,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府里的婢女就幾乎快要不把她的命令當成一回事了呢?

她是不是得要再重整一番呢?

不過,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人成是真的逃走了,所以她也不須要再為府里添新規矩;只是虧損了那一百五十文錢,三妹八成又要對她一陣咆哮了,怪她為何當初不直接趕他走。

唉,她也想過啊!可倘若他所說的身世都是真的,真要他趕出去,她也是于心不忍啊!

這一點婦人之仁,確實是讓她嘗到了苦果,不過那無所謂,待收完帳回府之後,她得要好好喝斥那些不像樣的奴婢們一番,別再讓她們乘機造反,也不再讓當年的慘事發生。

想要在畢府里頭生存下去,倘若不把實權握在手里,倘若不逼自個兒殘忍一些,那麼即使在這府里被人給害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她會讓那些下人知道,身為下人就得要像個下人,別奢望成主子。

天底下可沒有那等道理!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吃著干糧的畢招金修地抬頭,瞧見一抹身影由遠而近地飛快跑來,看那樣子仿佛是在找她似的……

他在找她?

他不是逃了嗎?

難道是她羞辱得不夠,還是他無處可去?要不然依她的想法,一般男子鐵定是忍受不了她的辱罵,他怎麼可能還回頭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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