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爺架子這麼大?她關羽翩豈會因此而退縮?
她一咬牙,正要再同他理論時,背後卻傳來關戒覺的叫喚聲。
「娘?」
她驀地回首,朱唇微張,直惱他為何會在這緊要關頭出現在這兒,她明明要他在房里待著,怎麼他卻……
「娘?」鐵戰野難以置信地瞪視著站在廳外的關戒覺。「他是你的孩兒?」
鐵戰野瞅著跪在地上的關羽翩,壓根兒不信依她的歲數生得出這麼大的孩子,而且他和她完全不像。
「他是先夫之子,但奴婢視他如己出,方才……全是奴婢一人的錯,請王爺放過他,求王爺罰奴婢便是,別為難孩子。」她握緊粉拳,冷汗沿著背脊滑落,濕透了衣裳。
听到她的話,關戒覺一個箭步沖向前,正想問個明白卻讓門外的侍衛給擋下。
必戒覺在掙月兌不開之際,只能放聲大叫︰「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在房里等了許久,始終不見她回房,不禁心生不安。
沿著小徑找尋她,卻讓他見著這陣仗,依她那倔強又跋扈的性子豈會隨意向人求饒?必定是因為她說了什麼話招惹了王爺,就跟她說了這兒是王府,可不比一般的商賈富邸,她偏是不听,如今……
鐵戰野盯著這一對年歲相差不遠的母子半晌,他突地一笑︰「本王非但不會刁難這孩子,而且本王也可饒了你。」
「咦?」她以為自個兒听錯了,愣愣地望著他。
「但是本王有一個條件。」很簡單的,她一定做得到。「本王要這個孩子。」
他是注定無後了,宮內的格格根本不願下嫁于他,而他的雙腿……讓他也不願親近女子,遂他需要一個孩子來傳承他鐵勒王府的香火,而眼前這孩子,年歲雖小,但瞧來似乎是個可造之材。
「王爺要他?」她指向被人擋在門口的關戒覺。
這是怎麼著?難不成真如她所揣度?這王爺因雙腿殘廢而喜好男色,抑或是他原本便喜好男色?那怎麼成?她怎能將戒覺交給他?這豈不是將戒覺逼向死路嗎?
「他叫什麼名字?」
他輕點著桌面,一位侍衛隨即走向前來,推著他的輪椅往門口移動。
「我叫關戒覺。」關戒覺搶在關羽翩之前開口︰「我娘定是對王爺做出了大不敬的事,還請王爺恕罪,至于方才王爺所提之事,我可以答應,但是請王爺不要責罰我娘。」
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了,這王爺要他,該是要他做長工吧?有何不可?關羽都可以為了生計委屈當廚娘,他有什麼不能做的?
這個蠢女人,倘若王爺原諒了,回頭非要好好罵她一頓不可!
第四章
「你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啊……」
回到下人房里之後,關羽翩在房內不斷地重復這一句話,一直到夜深依舊不停歇,還要關戒覺回心轉意,趕緊隨她把包袱整理好,準備隨時逃離。
橫豎她的仇家甚多,再追加一人也無妨,現下是非逃不可了。
「我都答應王爺了,怎能出爾反爾?」關戒覺捂住她聒噪的嘴,示意關蘭芷仍在沉睡中,要她放輕聲些。「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惹上的,害得我現下非得幫你不可。」
他裝作有些微怒,但實際上可以為她分憂解勞,他倒是挺開心的。
「我……」嗚,她知道是她一時口快而犯了錯,但這後果不該是由他承擔。
天曉得王爺說「要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倘若他真是意圖要「染指」他的話,教她死後怎麼去見他爹啊?
不要啊!她鐵定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的,要她知道事情真相,倒不如要她去死還來得痛快,可她若真是雙眼合上了,往後誰來保護他們兄妹倆?她本該要保護他們的,可如今卻害得他非得要……嗚,這不成啦!
「他只說了要我明兒個到書房去找他,你犯不著這麼緊張吧?」他斜睨著她。
有沒有搞錯?她現下是哭真的還是哭假的?
老是瞧她在演戲,瞧久了連他也分不清楚她的眼淚到底是真還是假,但唯一肯定的是她的眼淚是可以「販賣」的,而且還「價值不菲」呢。
「你不懂啦……」
這樣不成啦,一定會出事的,嗚!她並不是有心要詛咒戒覺出事,而是鐵勒王爺根本就是一副存心不良的模樣,倘若真讓戒覺去服侍他的話,豈不是要小羊兒送入虎口?她寧可一頭撞死在牆上,也不願意他為了她付出這麼多。
這可是一個少年郎的清白哪,雖說他老是不听話,總是會頂撞她或欺負她,但他絕對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孩兒。
嗚嗚,她的戒覺長得眉清目秀、秀色可餐,一定會讓包心大起的王爺給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她該怎麼辦,要她如何是好?
老天爺啊,為何她犯的錯,卻要戒覺來替她承擔?
「我不懂什麼啦?看你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樣,好像王爺會把我給吃了似的。」關戒覺疑惑地擰緊眉頭。
必羽翩抿緊唇瓣,哀怨地睞著他。
是啊,他就是要把你給吃了啊!她多想跟他說明白,但是不敢明說啊,生怕他會恨她,可是……倘若不說的話,豈不是會害他失去清白?
不成!與其日後後悔,她寧願選擇攜兒帶女,連夜潛逃。
「戒覺,咱們走吧,現下就走,你把小蘭芷給抱好,我先去探探情況。」沒錯!就這麼決定,她不能再放任自個兒三心二意、優柔寡斷了,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話落,她便先微開了門房,活似作賊般地左瞄右瞟,卻發覺這下人房的外頭居然有侍衛看守著,她不禁無奈地跌坐在門邊。
怎麼辦?
她的花拳繡腿要虛晃兩招倒還可以,但若要同外頭那兩個彪形大漢對打,那肯定會被打死的。
「你到底在干什麼?」
必戒覺不解地走向她,想要拉她起身,卻反倒被她拉到她身旁。
「喂!你又不是我娘,你怎能同我這麼接近!」
他愈是想要推開她,愈是被她緊抱在懷里,教漲紅了俊臉的他,不知該如何以對。
「嗚嗚,戒覺……我不忍心啊,是我犯的錯,為何卻是你為我承承?」
要硬闖嗎?絕對死定!可若是不逃,豈不是要受這惡王爺的欺凌?
「應該只是當府里的長工罷了,你犯不著一副好像我要去送死的模樣吧?」他蹙一眉頭,壓根兒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雖然我從未上工過,也不懂得一些規矩,但是你也不用這般大驚小敝吧?」
她今兒個確實是失常極了,完全不像是平時囂張跋扈的她,而且還把他抱得死緊,想不到她性情像男人,可身子卻是恁地柔軟,教他臉紅心跳,直想將她給推開。
「哎喲,你怎麼推得這麼大力啊!」被關戒覺推倒在地的關羽翩揉了揉撞到門板的肩頭,忿然地瞪著他。
她這麼擔心他的安危,想不到他居然……她好痛心!
「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別老是窩在我身邊,你到底懂不懂婦道啊?」難為情的火焰在臉上蔓延,他有些不自然地蹲回炕邊,準備就寢。
「你是我兒子,我擔憂你,想抱抱你都不成嗎?」她這個當後娘的,有這麼失敗嗎?
「好,既然你當我是你兒子,那麼夫死從子的道理,你應該曉得吧?你若是真把自個兒當成是我娘親的話,我說的話你就非听不可!」
他火大地掀開被子,以怒瞪著她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明兒個是我頭一天上工,我要睡了,你別吵我。」
話落,他便拉過被子蒙住頭,把臉轉向炕床,把對話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