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王的祭品 第9頁

沉默了半晌,暗虛淡淡地下了道命令,灰綠色的幽詭眼眸不再睇向赫連煖煖,掃向一旁的兩名小泵娘。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睜大噙著霧氣的眸瞳,錯愕不已。

他不是說了,只要她願意服侍他的話,他便願意放過她們嗎?為什麼他現下又出爾反爾?

「出去,別壞我了的事。」他冷鷙地喝道,邪魅頓生。

「可是,你方才不是說……」

要她怎麼說得出口?但她方才可是听得仔細,他明明願意讓她代替兩個小泵娘,只要她服侍他,他便會放過她們,為什麼他……

「我改變心意了。」他嗜血地笑著,狂獗而恣情。「想當然耳,你和這兩個初及笄的小泵娘比較,任誰都會選擇這兩個甜美的可人兒,誰要選你這個早已過了雙十年華的娼妓?」

赫連煖煖瞪大水眸,感到心頭像是被人無情地揪住般,幾欲令她昏厥。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不是娼妓!即使她出身花樓,但那並不代表她是娼妓,他怎麼能夠用這麼殘忍的話傷她?更何況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服侍他了,他卻用這種態度對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听你這麼說,難不成你是戀上了我這一張臉,急著想要跳上我的床?」他勾著輕佻的笑走到她身旁,一指勾起她尖細的下巴,邪婬地譏諷著。「那為何昨兒個夜里,你寧可以死以證清白,現下卻又如此焦急?難道是因為我要那兩個姑娘,反倒讓你吃味了?」

她斜睨著他,冷不防地舉起手甩了他一個熱辣辣的鍋貼,嚇得站在門外的泰目瞪口呆,而縮在一旁的兩個小泵娘,也驚得瞪大了眼。

「泰,退下!」他眼角余光瞥見泰提著大刀走過來,便冷厲喝斥。

泰聞令,呆楞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般忍氣吞聲。不過是個娼妓罷了,豈能仗著她有幾分姿色便恃寵而驕?

「王?」

「還不退下?」暗虛挑起眉,低沉而無害地輕斥著,卻蘊涵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他又轉向赫連煖煖,「你乖乖地回我替你準備的房內休息,等我辦完了事,我再到你那兒找你,這樣成不成?」

听似安撫,然而赫連煖煖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分明是在諷刺她。

「你這個禽獸!」她舉起手又要打向他的臉龐,卻被他緊緊地握住縴細的手腕,她痛擰著眉,卻硬是不吭聲。

「煖兒,別逼我生氣。」

他湊在她的耳畔低聲地輕喃,卻令她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我是挺喜愛你的,才不同你計較這一巴掌,你可別因此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不會殺了你!」

「你最好是殺了我,要不然只要一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她怒瞪著他,緊咬著牙根。

「我等你。」他妖邪地笑著,仿似不在意她的威脅。「不過……你先出去吧,我現下不想看到你!泰,把她帶回房里。」他將她推到泰身旁,徑自帶著兩名手足無措的小泵娘到床榻上。

兩名小泵娘不斷地掙扎著,拉扯之間,其中一名掙月兌出了他的箝制,跪倒在赫連煖煖的腳邊。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她不斷地磕著頭,細女敕的額頭上滲出血絲,嚇得赫連煖煖忙往前,想要將她拉起,卻見搶王將那名小泵娘往後一扯。她想要拉那個小泵娘一把,卻被泰制止。

「暗虛、暗虛,你放過她們,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放過她們,我求你……」赫連煖煖的淚水脆弱地奪眶而出。

她出身花樓,身份低賤,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天險闕的,她連命都不在乎了,豈會在乎這?倘若可以用這副身軀救了兩個姑娘的未來,也算是值得的,是不?

暗虛挑眉睨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待泰將她拖出門外,隨即將門掩上。

「暗虛——」她像是瘋了似地狂喊,不管雙手被泰擒得有多痛,她仍是喊著,只求他能夠開門,只求他能夠放過那兩個小泵娘。然而,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麼救得了她們?

***

「唉……」

赫連煖煖倚坐在窗欞邊,對著滿山的蒼茫嘆息。

都個把月了,想不到她到這兒來已經那麼久了,然而她不但沒達成目的,反倒像是被人囚禁一般,連這一扇門都踏不出去,只能傻傻地待在這個地方,壓根兒不知道自個兒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是為了殺搶王而來的是不?然而從一開始的猶豫不決,到後來的下不了手,直到現下即使想下手也沒有機會了。說不定,他已經把她這個人給忘了。

望著外頭下起的細雨,厚重的雲層布滿天際,仿似她陰霾的心頭籠罩著連自個兒也弄不懂的詭異情愫般。

唉……

放下窗帷,隔絕了冷冽的空氣回到床榻上,赫連煖煖睇了一眼桌上未動的膳食後又閉上眼;現下她只想好好地睡覺,不想再讓那些古怪的悸動擾亂了她企圖平靜的心。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有道視線直瞅著她不放?而且那視線過于熾烈,像是裹上濃烈的情意般灼燙著她的胸口,熨燙著她的靈魂,那感覺就像是他——像是恕行少爺那般深情的注視。

她遲疑地張開雙眼,卻發覺那道視線不見了,她隨即掀開被子,慌亂地拉開窗帷,卻尋不到魂牽夢縈的身影。

他為什麼不入她的夢中來,一解她幾欲崩潰的想望,卻要她獨活在世上受盡相思的折磨?

她從不曾響應過恕行少爺的愛,她明知道他愛她,卻自卑于身份低微不敢響應他,硬是不看他滿腔的愛意,直到完全失去他之際,才懊悔不已。

她是恁地愛他,盡避她不曾說!

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讓她不在乎犧牲自己的生命自願冒險。畢竟她還要感謝一刀門願意送她上天險闕;感謝暗虛哪天大怒時願意送她一程,送她到黃泉恕行少爺的身邊。

「你在想什麼?」暗虛不知道何時已來到她的身旁,一雙過分冰冷的灰綠色眼眸直瞪視著她。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徐緩地轉過身,攢緊眉頭,一雙帶淚的水眸痛苦地眯起,舉起玉白的小手顫抖地觸踫著他冷硬的臉部線條,細細地撫模著他那與恕行少爺相似的輪廓。

「不要把我當成另一個男人!」他揪下她的手,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推到一邊去。

赫連煖煖低垂螓首,泣不成聲。是老天要痛懲她當初不懂得珍惜恕行少爺,遂派了一個酷似恕行少爺的惡鬼來折磨她是嗎?他是個惡鬼,但她卻無法不把他當成恕行少爺,無法分清楚兩人之間到底有何不同。

「今兒個夜里有場酒筵,你準備一下到大廳來。」

邪魅的眼瞳上像是染了一層詭譎的濃情,而別過臉不看他的赫連煖煖正巧漏失了那意味深長的眸光。

「我不去。」都是他,沒事為何在這當頭進到她房里,令她難以自遏地淚如雨下!他將她囚在這里,不是打算要讓她自生自滅了嗎?又何必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不能不去。」他轉過她刻意回避的眼眸,怒眼瞪視著她,咬牙吼道︰「倘若你夠狠心,能不理那一對姐妹花的話,你大可以不去!」

「嗄?」他說的該不會是那兩個小泵娘吧?

「你自個兒斟酌。」暗虛笑得魔魅,隨即離開。

***

坐在歡騰喧嘩的大廳里,赫連煖煖感覺自己像是個丑角。

她的眼眸自嘲地掃向暗虛的身旁,看著個把月不見的小泵娘正偎在暗虛的身邊,更是忍不住嘲諷自己。她們哪里瑟縮了?還不都是她自個兒的想象。可她記得那一日,其中一個小泵娘還跪在地上求她救她,怎麼今兒個卻全變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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