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幫夫運 第11頁

玄以憐很明顯不願寧夜洛听見這些話,看著她眼底的惱怒,玄凌菲端起茶杯,抿了幾口,才道︰「那就不送了。」

原來不是寧夜洛記不得了,而是事有蹊蹺,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玄凌菲很干脆的閉上嘴。

這讓玄以憐松了口氣,卻讓寧夜洛擰起了眉。

「寧大哥,我們走吧!」她伸手想要拉他,卻讓寧夜洛給閃開了。

玄以憐的言行十分古怪,似乎有事瞞著他,有她在這他什麼話也問不出,索性起身對玄凌菲道︰「我明日再來探望你。」

這話讓玄以憐臉色一白,顯得有些慌張。

她那模樣也讓看著他們離去背影的玄凌菲若有所思。

「你們听說了沒?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昨夜,又有一個少女失蹤了。

頻繁的失蹤案讓整個皇都議論紛紛,就是玄府也如此,不遠處就有三五個婆子湊在一塊,正八卦的討論著。

「听說了,這次失蹤的少女還是在咱們東市附近呢!那凶手實在是太囂張了……」

「可不就是囂張,你們知道這次失蹤的少女是哪家的姑娘嗎?」一個長臉的婆子神秘兮兮的說。

「是誰?」眾人拉長了耳朵。

長臉婆子見眾人的目光全在她身上,這才得意的說︰「是常學士府里的丫鬟!」

眾人倒抽了口氣。

「這賊人好大膽,居然連官家的人都敢擄?」

長臉婆子見效果良好,再接再厲的說︰「那丫鬟可不是尋常的丫鬟,還是常學士的獨生女常金鳳的貼身大丫鬟呢!听說常小姐得知這事後擔心的都病了呢!」

「這事是真的?是不是亂傳的呀?」有人狐疑,畢竟之前失蹤的少女可都是在北市,東市位于皇宮附近,多是達官貴族的府邸,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自找死路。

「當然是真的!」長臉婆子氣呼呼的說︰「這事本是秘密,要不是我有個遠親在常學士府中當差,你們還听不到這內幕呢!」

她這一保證,眾人一陣譁然。

「居然擄人擄到東市來了,官府究竟在做什麼?抓了這麼久的人還抓不到……」

「完了,要是那賊人擄人擄到咱們府里可怎麼辦?」

「放心!再怎樣也不可能擄走你,人家綁走的可都是少女。」

「這是什麼話,我好歹是三十一朵花……」

這些類似的話,玄凌菲是听到不想再听,若不是玲瓏閣沒法子待,她也不會被迫躲到了這兒來。

好不容易等到那群八卦的婆子離開,玄凌菲正想閉上眼休息,突然有道人影閃進了她躲藏的地方,她愣了下,正要出聲,就見那人也是一臉驚愕,緊接著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明明看見他朝這跑來,怎麼會不見了?」外頭傳來玄以憐的低語。

「小姐,要不我們回去了?」玄以憐的大丫鬟佩兒有些害怕的說著。

這地方是玄府的家廟,一般只有做出危害府中名聲或是犯了大錯的女子才會被拘至此處,早年玄老太爺有位姨娘犯了錯被關到這兒來,沒想到那姨娘本身有心疾,因為下人的疏忽,犯病後搶救不及死在這,自此這地方平日除了打掃的婆子外,根本沒有人敢來。

「可我明明看見寧大哥往這走了……你也看見了不是?」玄以憐其實也害怕,可為了找到寧夜洛,她忍著恐懼堅持著。

佩兒忙搖首。「奴、奴婢沒看清楚,說不定寧公子只是路過,其實早就回去了。」

就算她看見了也是打死不認,這會兒都要天黑了,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進去找人。

听她這麼一說,玄以憐的勇氣也消失了大半,扭著絹帕,咬牙道︰「都是玄凌菲那個賤人!要不是她躲起來,寧大哥也不會走!」

說到這事玄以憐也是矛盾,她不想寧夜洛和玄凌菲見面,于是天天在前院站岡,想盡辦法阻止兩人見面,可這一來二往,寧夜洛也察覺到她的意圖,索性不讓人通報,直接以辦案的名義去玲瓏閣。誰知玄以憐比他還厲害,竟然直接到玲瓏閣前蹲點,最後玄凌菲被煩到不行,索性玄以憐一來她就躲,最後誰都找不到她,人找不到,寧夜洛還待在玄府做什麼?

玄以憐便將她見不到寧夜洛的怨念全怪到了玄凌菲的頭上。

「小姐,咱們回去吧!」佩兒見天色漸暗,忙又勸道。

玄以憐就是不甘心也只能離去。

直到听不見腳步聲,那躲在假山里的兩人才看向彼此,異口同聲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問完,兩人再次瞪著眼,最後是玄凌菲率先開口。「這兒是我家。」

她出現在這挺合理,反觀他,怎麼會躲到這里來了?

她詢問的目光讓寧夜洛苦笑。「還不是為了躲人……」

玄凌菲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但同情歸同情,她可不願分享自己的清幽之地。「她走了,你能出去了。」

這假山後雖寬廣,卻因天色漸黑而有些昏暗不明,孤男寡女這麼處在一塊自是不妥。

寧夜洛自然也意識到這問題,退出假山洞後才問她。「你上回說我們認識,但我真想不起來,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在何處結識?」

這問題困擾了寧夜洛好一些日子。

他自認記憶力極佳,從小到大極少有記不住的人事物,偏偏他對玄凌菲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當然記不起來。」玄凌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接著又說︰「因為有人不希望你記起來,正拼命努力著。」

「你是說玄以憐?」寧夜洛挑眉。

玄以憐對他有意,他豈會看不出?她自小就有意無意找機會接近他,直到該注意男女大防的年紀,才被其母拘住,讓他得以喘口氣。

然而這幾日他前來找玄凌菲查案,玄以憐總會以各種理由牽制他,不讓他與玄凌菲獨處,或是干脆讓兩人見不著面。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玄以憐在阻擋他與玄凌菲見面。

「她為何要這麼做?」寧夜洛是猜出來了,卻不明白她的動機。

「自然是有利可圖,而這個利……」玄凌菲睨了他一眼,「挺明顯的。」

她自從看出玄以憐的心思後,便猜到寧夜洛為何會把自己給忘得一干二淨,也明白了玄以憐為何會這麼討厭她。

兒女之情呀,實在麻煩。

想著,她爬上假山,假山旁有棵柑橘樹,如今結實累累,已垂至假山上,只要她手一伸便能摘下。

「吃不?」她將手上飽滿的橘子剝了對半,將一半遞給了他。

寧夜洛沒有接,他的腦海還停留在玄凌菲伸手摘橘子的畫面,那畫面讓他記起了那塵封的往事……

「小……橘子?」腦中閃過一個小人兒,與眼前的玄凌菲相疊在一塊,也是將手上的橘子分了一半給他。

遺失的記憶像潮水般涌入腦中,讓他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你是小橘子?」

他想起來了。

小橘子,他兒時的玩伴。

他爹與玄府的大老爺玄學仁是至交,時常帶著他上門串門子,他那時十分的頑皮,壓根就坐不住,玄學仁便吩咐他兩個兒子帶他游玩,可玄學仁的長子玄以青與次子玄以池比他年長數載,根本就不想陪個孩子,索性把他扔到後院,讓他與年齡相仿的玄家姑娘一塊玩。

但他是男孩子,怎麼肯和女孩子玩扮家家酒的游戲?于是扔下玄以憐她們自個兒四處探險去了,誰知竟迷了路。

他第一次遇到小橘子便是在這座假山上。

相遇的那年也是冬日,那柑橘樹與今日一樣結了滿滿的果實,看著那滿滿的果實,他饞了,找了根掃帚便想將樹上的橘子給打下來。

那時的他才七歲,個頭與同齡之人相比算是高的了,可和那足足多了他身高兩倍的橘樹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別說打了,就是構都構不著,最後氣得他把掃帚給扔了。

就在這時,假山旁突然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小丫頭,埋怨的看了他一眼。「為何把我的掃帚亂扔?」

說完也不理他,拿著掃帚自顧自的爬上了假山,手腳俐落的用手上的掃帚將那柑橘樹的樹枝一勾,那滿滿的果實頓時手到擒來。

她那如行雲流水的麻利動作讓他看傻了眼,直到她遞給他半顆橘子,他才回過神。

這是他與小橘子的第一次見面。

從那之後,只要他爹帶著他來玄府,他必定會來此找小橘子,兩人成了玩伴,時常一塊掏鳥蛋、打果子,尋常女孩子會做的事她會,尋常男孩子會做的事她也會,與她一塊玩,比起和玄府其他人在一起還要更開心。

正因如此,在他得知小橘子要離開時十分的緊張。

「你為什麼要搬走?這里不是你的家嗎?」寧夜洛一听見她要走,眼眶頓時紅了。

「我也不曉得,爹爹說要帶我到外頭去住,說那里有山有水,還有很多小動物能陪著我,我很開心,反正這里的人都不喜歡我,所以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里。」小凌菲歪著小小的腦袋瓜,說出的話卻讓人有些心酸。

「你胡說!」寧夜洛很激動。「誰說沒人喜歡你?我就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昨日玩扮家家酒時,你明明答應要當我的媳婦兒,我娘說過只要你成了我的媳婦就不能離開我,所以你不能走!」

他的話讓小凌菲有些懵。「那只是游戲……」

昨日寧夜洛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說要玩扮家家酒,她不喜歡玩扮家家酒,覺得麻煩,卻被他硬拉著玩拜堂游戲,可她明明記得他問她要不要永遠和他在一起,當他的媳婦兒時,她是沒應聲的……

「誰說是游戲?你就是答應了!」寧夜洛理直氣壯的說。沒拒絕不就代表答應?他記得娘時常這麼對爹說。

小凌菲傻眼。

「你是我的娘子,不能離開我。」他緊緊握著那雙粉女敕的手,不願意放開。

小凌菲被他抓得老緊,掙也掙不開,最後只能無奈的說︰「這事我得問問我爹……」

她其實也喜歡寧夜洛,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即便知道她面有殘缺,仍毫不在意,甚至還說出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的話,最重要的是……

她也想要玩伴,尤其這陣子寧夜洛時常來找她,讓她感受到有人陪伴的快樂,可寧夜洛畢竟是外人,能來玄府的次數有限,習慣有人陪伴後,她漸漸無法忍受一個人。

所以當有一次玄以憐讓人送來口信,說要向她道歉,還說要和她一塊玩時,她一時間竟忘了之前的教訓,開心的應下了,誰知……

「丑八怪!掃把星!憑你也配和我玩?不過是隨口哄一哄,你還真巴巴的跑來,真是笑死人了!」玄以憐嗤笑的看著被她推進柴房的玄凌菲,轉頭對這幾日來府里游玩的表妹劉梅霜興奮的說︰「看吧!我就說這個丑八怪會來,還不快把東西給我?」

劉梅霜皺著眉頭,瞪了被推倒在地的玄凌菲一眼。「你怎麼這麼沒用?害我輸了我娘給我買的珠花!」

「快拿來吧!」玄以憐笑嘻嘻的拿過她贏來的戰利品,這才滿意的拉著她。「走吧!別理她了。」

「把她關在這真的不要緊嗎……」雖然輸了珠花,劉梅霜仍有些不放心。

「放心!沒事的!要是不關,你豈不是要賴帳?」她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劉梅霜知道她十分討厭玄凌菲,她便激她不敢找玄凌菲一塊玩,玄以憐怎麼可能受得了她的刺激,當下便和她打賭,賭玄凌菲那個丑八怪接到她的邀請肯定會來赴約,只要她敢來,她便將她關在柴房和她玩「鬼抓人」的游戲,到傍晚再把她放出來。

劉梅霜自然不信,兩人便賭上了近日新得的首飾,沒想到玄凌菲真的來了。

「我怎麼會賴帳!」劉梅霜瞪眼。

玄以憐這才對著柴房里的玄凌菲說︰「听著丑八怪,我們和你玩鬼抓人呢!你當鬼,記得捂好你的眼,听到我們說好了你才能出來,知道嗎?」說完,兩個小姑娘便這麼轉頭走了,真將玄凌菲給留在柴房。

玄凌菲被玄以憐推進屋時不小心扭到了腳,疼得意識有些不清楚,等她反應過來時,柴房里就剩她一個人,四周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有些慌了,忙爬起身去推門,卻怎麼也推不動。「你們回來!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喊了很久,可這柴房早已廢棄,附近又幾乎沒人走動,她喊了老半天也沒人理她,漸漸的,她平靜了下來。

沒什麼好怕的,她平時不也時常一個人躲在家廟?哪兒還有人說鬧鬼呢!她不也待得好好的?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躲而已,等到爹爹回府知道她不見了,就會來尋她,沒什麼的……沒什麼的……

她縮著小小的身子,臉上的慌張慢慢散去,和以往一樣,靜靜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天色從蔚藍緩緩變成霞紅,最後抹上一層幽藍,她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什麼也沒做,直到——

「小橘子!小橘子你在哪?」

小小的身軀一震,她忙從地上爬起,對著門外喊。「我在這里!」

遠處的男孩听見聲音,連忙跑了過來。「小橘子你怎麼跑來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

寧夜洛一身狼狽,眼底的緊張直到看見屋內的小人兒這才褪去。

兩人明明約好今日在假山見面,為此他還特地央求爹爹帶他來玄府,誰知他在假山等了近半日,怎麼也等不到人,他急了,不理會爹的叫喚,開始四處找人,整個玄府幾乎都讓他給翻遍了,爹爹氣到不行,命他立刻回府,否則就要請家法,但他不听,在沒見到小橘子之前,他是不會走的。

看著眼前滿身大汗的男孩,玄凌菲強撐一日的難受才敢釋放,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你怎麼來了……」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寧夜洛瞪眼。敢情這丫頭完全把他們的約定給忘了?

玄凌菲還真忘了,在看見寧夜洛後,她整個人松懈下來,有些委屈的說︰「我好餓……」

這時候寧夜洛也顧不得生她的氣,看著門外的大鎖氣得咬牙。「是誰把你給鎖在這里的?」

他沒想到有人會這麼惡毒,將一個才三、四歲的小女孩關在這種地方。

玄凌菲沒有說話,她早已習慣了這類事情,就是說了也只是讓爹爹操心罷了。

沒有鑰匙,寧夜洛最後只能用石塊將鎖頭給砸了,等他看見玄凌菲那腫得和包子一樣大的腳踝,當場便氣得宣誓——

「我一定要把你接回寧府!這輩子我護著你!看誰還敢欺侮你!」

寧夜洛氣呼呼的背著她,可他自己也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加上尋她尋了大半日,沒一會兒便月兌了力,最後只好將她放下,去喚人來背她。

可後來寧夜洛卻沒能跟著一塊回來,他被他爹給抓了回去,據說被打了十幾下的家法,好幾日不能下床。那件事,玄凌菲一直記在心里,她永遠忘不了他說的那句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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