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拽到寶 第22頁

這荷包,為什麼又回到他手中?搬走時,丟在桌上,就是不想要了。她干麼撿走又拋回給他?又要擾亂他心了?上回會試的教訓還不夠嗎?一定要跟這女人做個了斷。

看也不看,一揚手,荷包飛出去,墜落路中央。他邁步往前走,一步兩步,想阮罌怎麼樣親手繡出荷包。三步四步,想起阮罌那次在蘆葦中怎麼主動地牽住他手。第五、六步,他停下腳步,側首,望著肩上的「蒼」—以眼神問著——

很無情嗎?

蒼眨眨眼,像回答是。

他轉過身,瞧那荷包還在路中間,被路人踩過了,被馬車輾過。來來往往的人車,一下下踐踏過荷包,那踏過荷包的馬蹄,踩過的足靴,都像踏在他心上……

「蒼」啄了啄主子的臉,像問著——要不要它去撿?

司徒劍滄搖頭。不,不能帶著她的東西,不允許再被她擾亂心思,但又不肯就這麼走開……

他看著路中亮紅色的荷包,變成灰黑的荷包,那飽挺亮靚的外型,不敵連番踐踏,變得扁爛。駐足在街上,這樣呆望個死物,真傻啊!他也不明白,既然狠心拋下了,為何又離不開?

終於,有人發現荷包,撿起來。司徒劍滄眉心一凜,面色不悅。撿起荷包的,是個流鼻涕流口水的髒乞丐,乞丐呵呵笑地握著荷包,愛不釋手地模了模,帶走了。

「請留步。」司徒劍滄追上去,攔住乞丐。「對不住,這是我的荷包。」

乞丐瞧著司徒劍滄,黑髒髒的手,緊拽著荷包,護在胸前。頓時司徒劍滄頭皮發麻,好像那髒手拽著自己。

他拿了十文錢,塞給乞丐。「拿去,荷包還我。」

乞丐不放手,對司徒劍滄笑,露出黑黃黃的牙齒,還很親愛地親吻荷包。

被了!司徒劍滄快吐了,忙賞他一兩白銀。

乞丐抓緊白銀,松了荷包。

司徒劍滄趕緊拿了荷包走,又氣又噁心。疾步回客棧,忍耐著反胃的感覺,握著髒荷包,像握著死老鼠。

懊死的阮罌,該死!

回到客棧房間,跟店家要一盆水,將荷包洗了又洗,搓了又搓,再換一盆水,又洗了洗再搓了搓,第三盆水,繼續,重復以上的動作。最後打上皂子,直洗到荷包褪色,整間房彌漫皂香,這才終於安下心,吁了日氣。

他一抬頭,怔住。窗外,天色黑了,蒼站在窗沿上,黃眼楮盯著自己,好像在嘲笑主子的愚蠢。

握著荷包,恨恨地低頭,又無奈地笑了。

「蒼,待我進宮參加殿試,你便代我去跟著阮罌,陪她身旁。」

他的心,不亂了,也不再反抗她了。瞧這荒謬的處境,他承認,自己是愛上她了。承認以後,心如明鏡,接受愛的同時,躁郁之心平順了。不反抗愛情,因為那只會令自己變得很分裂,快精神錯亂。

司徒劍滄抬眼,凝視蒼。

「很可笑吧?」他模了模鳥兒,彈熄燭火。

司徒劍滄便沈沒在憂郁的黑暗之中,帶著對阮罌的感情,走向宿命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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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酒喝了,新人拜過堂,送入洞房去了。

新郎掀頭蓋,高家伺候兩位新人的女婢講完了吉利話,她們曖昧地眉來眼去,竊笑著,祝福兩位新人。

房間布置得喜氣洋洋,床頂系著紅絹。

阮罌與高飛揚並坐在床鋪,他們看女婢們關門離開。

然後,兩人不動聲色,靜靜坐著,接著——

斑飛揚問阮罌︰「接下來呢?」

阮罌回高飛揚︰「要跟我睡嗎?」

斑飛揚整個人彈到床角。「妹子,你講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我只是問你接下來要干麼,跟睡不睡有什麼關系?」

阮罌雙手往後撐在床上,覷著他。「據我側面的了解,以及出嫁前娘的指導,照一般狀況,現在我們是要抱著睡的。」

真虧她講得臉不紅氣不喘,高飛揚反听得汗如雨下,面孔脹得通紅。「我不想抱你……而且我們之前的協議,就是不要抱啊!」

「我知道,我開你玩笑,別緊張好嗎?」很好很好,大家有共識。

「可是……我們就這樣坐到早上嗎?」

「那怎麼行,累了一天,我想睡了。」阮罌躺下,蓋被。

「我怎麼辦?」高飛揚還團在床角。「我也很累,我也想睡。」

「睡啊。」

「一起?」

「對啊。」

「這……好像對不住壯虎,而且,我不習慣跟人睡,還有,我們這樣睡不大好吧,萬一……」

阮罌打呵欠。「大少爺,躺下吧!我相信就算我們這樣睡一百年,我們之間還是清清白白,什麼都不會發生。」

斑飛揚是女的,不是男的。在阮罌眼中就是這樣。就算高飛揚想對她怎麼樣,憑她跟司徒劍滄學來的武功,應付他綽綽有餘。何況,高飛揚還比較怕她會對他怎麼樣。

斑飛揚做了個很娘的舉措,將枕頭拿來,放床中間,把床隔成兩邊。床很大,就算隔起來,還是很寬敞。布置好了,高飛揚才躺下,不習慣有人在旁,他翻來覆去,心情很緊張。他想,要是身邊躺著的是壯虎就好了……

阮罌一彈指,將臘燭滅了,驀地房間暗下。

「你干什麼?」高飛揚猛地坐起。

「滅了臘燭。」

「為什麼?我喜歡房間亮著。」

「亮著怎麼睡?」

「暗暗的很恐怖,我怕鬼。」

看!莫怪阮罌不把他當男人.阮罌憋住笑。「那要不要我講床邊故事給你听?」

斑飛揚安靜下來,一會兒後,語氣很受傷地說︰「你諷刺我對不對?我听得出來,你在笑我膽小對不對?其實你看不起我,覺得我沒用,對不對?」

唉!心靈脆弱的家伙。「好啦,睡吧,想那麼多干麼?」阮罌翻身,閉眼,睡了。

斑飛揚也翻身,背對她,但睜著眼,他睡不著。又過一會兒,房間響起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阮罌問︰「哭什麼?」

斑飛揚抱著枕頭,哽咽道︰「覺得自己很沒用……大婚之日,兩個不愛的人躺一起,睡在同一張床,我想了又想,這實在夠荒謬、夠可笑的。」

「早叫你反對,你又不敢忤逆你爹娘。我知道,你希望躺在一起的是王壯虎,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不是說為人子女應該要听父母的話,早先你還勸我呢!」

「假如你是我呢?你敢跟父母講實話嗎?」長大了,被世俗觀念束縛,本來覺得喜歡王壯虎是很自然的事,可現在不敢大聲捍衛自己的感情。

「嗯……假如是我,我會試著講吧。」

「喔,可我不敢,難怪壯虎老嫌我沒用。」說著,又啜泣了。

「我拜托你不要哭哭啼啼的好不好?蠢物。」

「你就不會說點好听話安慰我嗎?我都這麼難過了,你真無情。」

「安慰的話如果對事情有幫助我會說,但於事無補啊。」听,听,這不是師父說過的話嗎?唉,連講話口氣都像師父了。這叫做潛移默化?還是用情太深?

斑飛揚被罵得更難過了。「我又不是一定要對事情有幫助,我只是希望你了解我多痛苦,那我會好過一點啊!」

听,听,角色顛倒嗎?怎麼一句句都像她說過的?阮罌忽爾面色黯然。處處感覺得到師父的影子,是因為她太想他的緣故嗎?

「好啦,我帶來的那個丫頭很靠得住,將來叫她幫你聯絡王壯虎,你們還是可以常踫面,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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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今日舉行殿試。禮部會試中月兌穎而出、來自全國各地三百名貢士,匯集皇城,從中左門魚貫入殿,經點名、散卷、贊律、行禮等種種儀式禮節,參加名義上由皇帝主考,實則由八名主考官監考的殿試。今次考題為《有物混成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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