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雅頓推開嚴守御,怕鋒頭被搶,熱情地問大家︰「要從哪里開始呢?要怎麼跟大家配合啊?我先換衣服嗎?」
譚美黛玉手一伸,將湯雅頓挾到旁,指著前方三點鐘方向,甜滋滋地跟他講︰「湯先生,湯哥,看到沒?那邊是我們準備的餐區,你看葛飄飄吃得多高興啊,有香檳、美酒、蛋糕和西式餐點,麻煩到那里等一下好嗎?我們要拍照時會通知你。」她將湯雅頓往那推,召來工作人員帶走他。湯雅頓很不甘願地被帶向餐區。
支走湯雅頓,譚美黛轉身,朝嚴守御露出迷惘的眼神。「您是……」迷惘的眼神是她的獵男秘技。
小兵沒好氣地說︰「他是台大化工系副教授。」八爪魚又開始放電了。
譚美黛笑著說︰「怪不得感覺很有氣質。」
嚴守御惜字如金,靜靜打量他們。
戴奧新說︰「我看看他不戴眼鏡的樣子。」
小兵摘下嚴守御的眼鏡,嚴守御視界一片朦朧,他有嚴重近視和散光。
「請把眼鏡還我。」嚴守御不高興了。
小兵又幫嚴守御戴上,但譚美黛出聲制止。「我覺得他不戴比較好看。」
于是戴奧新又搶走小兵手中的眼鏡。「先別戴,我們先試拍幾張。」他朝那邊的助理嚷︰「發型化妝師過來,準備拍了!」一行人將嚴守御帶走,跟那邊等著的女模特兒會合。
小兵把借來的衣服交給戴奧新的助手.「你點一下,這里還有一袋配件……」交接好工作,小兵終于可以喘口氣了,正想去餐區吃東西,譚美黛攔住她。
「真厲害,竟然找得到這麼帥的教授當模特兒。他叫什麼名字?為了將來合作方便,等一下把他的私人電話抄下來給我。」
「我要跟馬軻達說,每次妳都騷擾模特兒。」
「別這樣~~」譚美黛哈哈笑。「他是教授,又不是模特兒。」
小兵睇看著她。「我知道妳想干麼,妳最好安分一點,上次『好時光』的模特兒為了妳鬧自焚。」
「唉呦~~不要老說過去的事好不好?那不關我的事,我不能阻止人家喜歡我。」美黛撩撩發腳。
「不關妳的事?不關妳的事?!」小兵叫︰「妳約人家去普吉島玩三天,害他跟未婚妻分手,然後又把他甩了,害他不想活,我告訴妳,妳這個道德淪喪的壞女人,妳會遭到報應~~」
「拜托~~」瞧她這麼嚴肅,譚美黛笑得下巴疼了。「妳不要大驚小敝好不好?我帶他去普吉島,教他關于男模在這圈子發展要注意的事情,是他自己愛上我的。」
「那妳有沒有跟他上床?」
「這個時代上床已經不能代表什麼。」
「有沒有?」
「上床有時跟Say哈沒有兩樣。」
「有沒有?」
「有,平均三小時搞一次,怎樣?妳要不要算算三天搞了幾次?我想妳不會這麼無聊吧?妳真的這麼無聊?我不敢相信,葛小兵?!」
梆小兵真的伸出食指認真算。「三小時一次,一天二十四小時,三天七十二小時,平均……二十六次?」
「是二十四次。」有個聲音更正。
喝!小兵、譚美黛同時被身後聲音嚇到,齊轉身,看見換了鐵灰色西裝的嚴守御。
譚美黛堆起笑容問︰「怎麼啦?有什麼問題?」
嚴守御對小兵說︰「等一下請妳跟剛剛那位瘦小的先生說,請他不要一直用食指戳我的胸膛。感覺很差。」這是戴奧新的招牌動作。
「喔、喔,好的。」小兵點頭。
嚴守御回去拍照,走前不忘又更正小兵——「不是二十六,是二十四。」
「糗了!」譚美黛撾小兵的頭。「這下高興了?妳害我被人家誤會是的女人。」
「我等一下去幫妳解釋,告訴他,妳是時尚圈最後一位處女,冰清玉潔,不可褻玩——」
「葛小兵,妳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妳其實非常羨慕我的人生,妳超想跟我一樣,對不對?對不對?承認吧~~」
「誰想跟妳一樣?臭美!」
「我這樣總好過某人白白和人家交往三年,人家還不承認她是女朋友,可悲喔!」
小兵驀地煞白臉色,找不到話反擊。
譚美黛笑咪咪,拍拍小兵的臉。「葛小兵,妳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常博森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別提他。」小兵氣餒。
「死心眼。」美黛冷笑。
小兵嘆息,常博森是她的罩門。苦戀多年好幾次想分手,每次分手又分不干淨,繼續戀愛又愛得不甘心,總歸一句——跟常博森是孽緣啦!
將嚴守御改造完畢,開始進行拍照。戴奧新跟賈維斯是一對同志戀人,兩個大男人合作無間,工作人員退到攝影器材後。
小兵本以為嚴守御不是專業模特兒,會害怕面對鏡頭,但沒想到他不怯場,還一直跟人高馬大的賈維斯起爭執。小兵見了,蹲在地上一直笑。
「你現在坐在椅子上,想象你在冬天的夜晚,給我一個寂寞的表情,但在寂寞中還要帶有一點點自得其樂……」賈維斯指導著嚴守御。
嚴守御問︰「是要寂寞,還是要自得其樂?」
賈維斯感性地解釋︰「就是淒涼中帶有一絲絲喜悅。」
「是淒涼還是喜悅?」嚴守御一臉認真,問個仔細。
賈維斯不耐煩了。「我說了,就是淒涼中帶有喜悅,就是又淒涼又有點高興的意思。」很盧ㄟ。
嚴守御臉色一凜。「兩種情緒,怎麼混為一談?請你講清楚。」
賈維斯面色鐵青。「我意思是淒涼得很有美感!」
嚴守御點頭,慢條斯理說︰「那你演一次給我看。」
梆小兵已經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賈維斯氣結。「好——」他遙望遠方,凝起眉,瞇著眼,大號不順的樣子,但嘴角又帶笑意。「就是這樣。」
演完,一陣沉默,接著,眾人哄堂大笑,小兵笑得都快趴在地上了。
拍照結束,小兵問嚴守御︰「你怎麼不會怯場?」
「看不見怎麼怯場?」
「近視這麼深啊?」小兵湊身在他面前。「看得到我嗎?」
「很模糊……」但感覺得到小兵呼出的熱氣,拂過臉龐。
「近視這麼深,要是沒戴眼鏡怎麼辦?」
「所以沒有眼鏡,我絕不出門。」
「喔。」
「我的眼鏡呢?」
「你的眼鏡在……」小兵模模口袋,沒有。她想起來——「在造型師那里!」
戴奧新剛好經過,小兵喊住他。「眼鏡咧?」
「什麼眼鏡?」戴奧新一臉莫名。
「他的眼鏡。」小兵指著嚴守御。
「干麼問我?問他啊。」戴奧新一臉迷糊。
「你不是把他的眼鏡拿走了嗎?」
「是妳摘下他的眼鏡吧?」
「但後來我要戴回去,卻被你搶走了。」
「有嗎?我干麼搶他的眼鏡?」
兩人爭論不休,戴奧新語氣肯定。原本滿篤定的小兵越听越迷糊,口氣也漸漸心虛。
「奇怪……我記得最後你有搶他的眼鏡啊?」
嚴守御不發一語地听著。
「什麼好像?」看小兵心虛了,戴奧新更理直氣壯了。「葛小兵妳這個人就是糊涂,我確定不是我拿的,妳拿去了,不要亂誣賴我。」
「是這樣嗎?」小兵搔著頭發很苦惱。
「就是這樣!」戴奧新理直氣壯。
「不是這樣。」嚴守御突然發言。
沒了眼鏡,有閃光又大近視的嚴守御視線模糊不清,但腦袋可不迷糊,他有條不紊地說起當時的狀況——
「大約四小時前,譚小姐問起我的職業,葛小姐向大家介紹我是台大化工系副教授,就在這時戴先生希望看看我沒戴眼鏡的樣子,葛小姐摘下眼鏡,可是當她又要幫我戴上時,被譚小姐制止,然後戴先生拿走眼鏡要求我不要戴,並且喊另一邊的發型化妝師過來……所以最後一個拿眼鏡的人是戴先生不是葛小姐。」完。嚴守御緩緩啜一口咖啡,問他們兩位︰「這樣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