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鷹戲蝶 第9頁

白衣蝶呀白衣蝶,我寧時鷹莫非在你心中一點分量也沒有?你竟狠心得連一句再見也不給,三番兩次輕易離去。

頭一回,他對女人有一股莫名想保護、想佔有的沖動。而諷刺的是,這女人似乎並不需要他,說走即走,一再刺傷他的自尊。

寧時鷹嘆道︰「丁邦,你坐下來。」

「嗄?」

「反正我已叫了好幾道菜,你坐下陪我吃。」

「可是……」

寧時鷹不悅見他拖泥帶水,輕喝道︰「快坐下!」

「是。」

于是,丁邦陪著悶悶不樂的少爺,飲了一夜的酒。

丁邦發覺少爺臉上又出現先前的落寞表情,這次他總算明白少爺愁眉深鎖的原因了。

這天一早,寧時鷹緊鎖著的門扉外,有人用力拍著門大呼大嚷,丁邦則為難地在一旁勸著。「蕭姑娘,少爺真的不想見人,你——」

「鷹哥哥!」她不死心,急得拍們懇求。「鷹哥哥,你不要生怡紅的氣了,原諒怡紅吧!要不是我爹爹不高興,我怎麼會急著趕走白姑娘?」

她苦苦相求,里頭的人卻無任何回應。

怡紅害怕得咬了咬下唇,她知道這回她真是惹他生氣了。否則從小到大,鷹哥哥幾時會如此狠心,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如果他打算再也不理她,那她活著還有什麼快樂可言?

丁邦還在一旁勸她。「蕭姑娘,你先回去吧。過幾天少爺氣消了,我馬上去請你過來,好不好?」

「不好!」她可憐兮兮地對里頭大聲嚷道。「鷹哥哥,你真不原諒怡紅?好,怡紅給你下跪,跪到你肯見我為止!」

說著,她雙膝往前一屈,丁邦嚇得連忙制止。

「別這樣啊,蕭姑娘——」開玩笑,堂堂蕭府的千金,這一跪還得了?!

「你別攔我,丁邦!」她執意要跪。

門霍的打開。

怡紅立即綻開笑容。「鷹哥哥?!」她馬上站起,對他破涕為笑。「你原諒怡紅啦?」

寧時鷹莫可奈何地搖搖頭。「你就會無理取鬧!」

「你不氣啦?」她小心的試探。

寧時鷹嘆氣。「現在生氣也于事無補了。」

「太好了!我剛才真難過死了。」她邊說邊步進房間。

「以後不可以再這麼任性了。」

「是是是!怡紅什麼都听你的。對了!餅兩天我們去挑做嫁衣的布料好不好?爹爹身體不好,要我們快快成親哪!」

寧時鷹自願地呆望著窗外,對蕭怡紅的話語置若罔聞。

枯葉落盡、萬物蕭條,寒氣迫人的冬天已經降臨。

白衣蝶知道冬日難耕種時蔬,只好勤作女紅,差了妹妹托人上街擺攤子賣。而白父自從那夜掌摑白衣蝶跑了之後,便不曾回來。

這是常有的事。他一喝醉或一忙于賭博,便會消失個好幾天,家里也跟著清靜幾天。直到他缺盤纏了,或混不下去了,便又想起回家里拿銀子,每次都會鬧上大半天。

想到這里,白衣蝶忽然擱下吃了一半的飯,奔去屋外吐了起來。她嘔得面色蒼白、身子發顫。

白芯心擔心得拿了布巾追出去給姊姊。「姊我們告訴時鷹哥哥吧!」

白衣蝶虛弱地怒斥。「住口。」

「姊,你身子本來就差,現在又有了身孕,家里那麼清苦,你忙得沒法子好好待產,這樣下去早晚會丟掉性命的。」

白衣蝶望著入夜後黑漆漆的寂寥山林,不理會妹妹的話,蒼白的臉透著頑固。

白芯心攙住姊姊日益消瘦的身子,憤憤不平道︰「再怎麼說,孩子是他的,去找他負責很天經地義的啊!」

「你閑嘴!」白衣蝶生氣了。「我幾時說過孩子是他的?」

「難道不是?!」

「不是!」她斷然一句。

白芯心知道姊姊騙她,那次在花園,她什麼都听見了。她知道姊姊否認,只因為怕她去找寧時鷹麻煩。

想到白衣蝶為了多掙些銀子,整日忙著縫衣繡帕,手都腫破了,更別提她瘦得渾身只剩把骨頭。白芯心難過地說︰「姊,我好擔心你。」

「總之︰我不準你同別人提起我懷了身孕的事。」這「別人」當然指的便是寧時鷹。

白芯心不甘願地應了一聲。「哦——」

白衣蝶知道她在敷衍,轉身厲聲地命令。「我要你發誓,向我保證。」

「姊姊——」

「快點!」

白芯心只好伸手發誓︰「我白芯心發誓,絕不將姊姊懷孕之事同任何人說。」

「好。」白衣蝶點頭,咳了幾聲。

「姊,外頭很冷,我們進去吧。」

白衣蝶轉過身子,揮手道︰「你先進去吧,我再待一會兒就好。」

「哦,那我陪姊姊一起。」

「不,你先回屋里,我想一個人——」

白芯心嘆氣,只得掉頭返回屋內。

姊姊苦成這樣,但這些日子她進鎮里,听到的全是蕭寧二府忙辦婚事的喜訊。真該死!她一點忙也幫不上姊姊,白芯心煩躁地踢了踢椅子。

姊姊真夠頑固的了。別說她堅持未嫁生子,成為笑柄,爹爹要是回來發現了,她不被打死才怪。

而以姊姊的性子,她是寧死也不會供出孩子父親的姓名的。

白芯心真氣她這種脾氣。干麼老跟自己過不去?真是的。

滿天星斗圍繞著一輪弦月,又是一個美麗的夜。

白衣蝶靜靜佇立風中。曾經溫存的一夜,余溫深藏于心坎。現在,她只能張臂自己擁抱自己,還有他的孩子。

知道懷了身孕時,白衣蝶說不出是喜悅或是悲傷,很矛盾很復雜的心情。然而如今胎兒在月復內一日日長大,她忽然覺得不那麼寂寞了。

她也不再害怕生下他後,將招致的後果。反正,她本來就很少下山,她情願一生隱匿在一這片山林中。

至于寧時鷹將娶誰、愛誰,都已不干她的事了。

第五章

寧時鷹這陣子總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一點也不似即將成親之人,反而顯得有些憔悴。

連日來,他明察暗訪白衣蝶的下落,卻始終徒勞無功。

和怡紅的婚事是打出生便許好的,他並無太多意見,而他自小便和怡紅玩在一塊兒,一直也很接受她將來會是自己妻子之事實,他從沒想過自己除了怡紅還會娶誰。

白衣蝶——這名字忽地掠過心坎,他征了怔,收神煞住自己不該有的思緒。

是該忘記她了,那個與他有緣無分的清麗女子。

「鷹哥哥——」蕭怡紅響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又來找他了。她興奮的喊著。「今天要去選成親那天用的手絹,我們一起上街去挑吧!」

她風一般把他拉出門去,連丁邦都被她趕走,兩人逛了大半天她都還下不了決定。

寧時鷹不似她那般心浮氣躁,他站定在一個老伯販賣的攤子前,靜靜望著鋪面上繡工精致的錦帕。

蕭怡紅不耐煩地拉著他就要走。「鷹哥哥,我們別在攤上看,去像樣的店里挑嘛!」

寧時鷹不理她,靜靜看著一排排錦帕。

怡紅拚命地拉他。「鷹哥哥走呀——」

「老伯,」忽然他指著其中一方錦帕問。「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為什麼這兒只繡上一只?」

「哦——」老伯拿起那錦帕,反過了面,遞給寧時鷹瞧,上頭題了一行紅字。

「鴛鴦劫?」

「是啊,情劫一到,鴛鴦離散。獨剩一只了。很特別對不對?」

寧時鷹模著那方錦帕,心有所感低聲一句。「繡這錦帕的姑娘,一定是個很寂寞的人。」

忽然他身旁有人興奮叫嚷。「時鷹哥哥?!」

寧時鷹抬頭。「白妹妹,」是白芯心,那麼白衣蝶說不定就近在咫尺,他興奮地叫道。「好久不見了。」

「是啊!自從上回被你身邊那位姑娘「罵」走了之後,就沒機會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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