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寧時鷹立即握住白衣蝶的手道︰「我吩咐下人把恆翠院打掃好了。那兒環境挺好,四下都有青竹環繞,一定會合你意。你和芯心就遷到那兒住吧!我會常過去找你。」
她知道他不會辜負她的,她點頭微笑。
這時,寧老爺忽然咳了幾聲,有些尷尬地開口。「鷹兒,你叫總管多派些婢女給衣蝶使喚,還有我那兒有一批珍藏的上等茶,你叫春兒送去恆翠院,那兒的院子挺適合泡茶的——」
看來,寧老爺終于因著白衣蝶的犧牲接納了她。寧時鷹高興的回道︰「是的,爹!」
「謝謝爹。」衣蝶也歡喜的笑了。她衷心希望娘可以快些好起來。
第八章
寧夫人服用了千年靈芝後,身子漸漸康復。沒幾天,寧時鷹按約定娶了蕭怡紅進門。
蕭老爺自京城返來,听聞了女兒做出的糊涂事,氣灰了一張老臉,還狠狠地罵過怡紅。「他有什麼好?你非這樣巴著他不可?」
蕭怡紅只管任性地撒嬌。「我就非要他不可!」
「你這丫頭,也不管那人跟你合不合,但凡有人搶,你就忙著硬要不可。你這種脾氣,只會招來別人笑話罷了。我的女兒還怕嫁不出去嗎?你偏偏去給我丟這個臉?強摘的瓜不甜,你不懂嗎?」
「爹呀——」她撒起撥來了。「看來你舍不得那靈芝才是真的,倒怪起我來了。」
「唉——」蕭老爺好說歹說地拉著女兒。「我是一番苦心哪!怕你誤了自己一生。寧時鷹為了那個姓白的女人都不惜和咱們決裂了,我看他心底只有她,他不會疼你的——」
「爹!」提起白衣蝶,她氣得咆哮。「她已經被休掉了,以後我才是寧少夫人。你別再提她,快幫我準備成親的排場才是……」
蕭老爺看女兒如此痴迷,心中縱有百般的不願,為了她高興也只有依她。他砸了大把金銀,風風光光地嫁了女兒。
于是,蕭怡紅終于穿上了大紅嫁衣,風光地嫁進寧府。鎮上民眾都趕來湊熱鬧,對于蕭怡紅逼寧時鷹休妻之事,更是鬧得人盡皆知。
白衣蝶,這遠近馳名的大美人,成了蕭大小姐的眼中釘、肉中刺。二女爭夫,而白衣蝶敗下陣了,沒能坐穩寧少夫人的位子。這檔事成了鎮民們茶余飯後消遣的話題。
被夫君休掉,那真是身為女人最最可恥之事。于是人人都指白衣蝶這會兒可能無臉見人了,捱不過幾天大概就會自縊而死。
這事兒,也傳到了采花婬賊胡群耳內。
成親之日,他也趕來混在人群中看熱鬧。他心底直嘀咕著︰這白衣蝶他踫都未踫過,竟教姓寧的娶了又休。心底又暗暗希望著白衣蝶可別自縊,因他總忘不掉這天仙般的美人兒,如果死了多可惜!
胡群一邊貪看熱鬧,一邊想著白衣蝶,想到身子都滾燙起來。
這天,曲龍鎮就這麼熱熱鬧鬧地過了大半天。
只有恆翠院冷冷清清的,獨這院里的人最不好過。
白衣蝶望著窗外的皎月發凱,此時,該是洞房花燭夜了……她不禁想起和他喝過的交杯酒,想起她粗心地灑了酒,然後,他溫柔地俯身一一解了她領上的鴛鴦扣——現在,他也和蕭怡紅這麼做嗎?
扁是揣想那畫面,她竟心如刀割。
一旁的白芯心觀察著姊姊,好心地勸道︰「姊姊,你別亂想,早些睡吧!」
「我沒亂想。」她轉過身來盯著芯心。「倒是你這麼晚還不回你自個兒房間,淨在這嗦。」
「我陪你嘍,怕你孤單。」
「我還是一個人清靜就好——」
白芯心嗤地笑了。「姊姊,時鷹哥哥今晚和那姓蕭的同床共枕,也是沒辦法的嘛!但我相信他心中只有姊姊你一個的。」
「你說話老是不干淨,我看你這丫頭聰明過頭學壞了!去去去,別吵我,回你房間去!」
白衣蝶趕走了她,門一掩上,心頭不免又空虛起來。昨夜寧時鷹還在這睡著,今夜那鴛鴦被只有她自己一人蓋了。
教人怎麼能不感傷?
他會不會過了今晚後,迷戀上蕭怡紅?
白衣蝶難過地吹滅燭燈。房間登時暗了,只剩月光滲過窗子映到屋里。她問自己︰沒名沒份了,還留得住他嗎?雖說對他有一定的信心,但那蕭姑娘那麼主動熱情,他會不會、會不會……
唉——她重重嘆口氣。何必庸人自擾呢?還是趕快睡吧!
她踱向窗口,把窗扉也拉下關了。
忽然憑空伸進一只手擋住地,也驚了她一跳,她忙推窗探頭——忽而有人偷吻了她。
她驚得身子一縮,暗里一只手卻抓住地肩膀。「別怕,是我——」
白衣蝶看見寧時鷹一雙眼眸懷壞賊賊地笑她。「這樣膽小哩!」
白衣蝶見是他,心中一樂,又作勢要捶他︰「沒良心的,鬼鬼祟祟嚇我!」
罵歸罵,她仍是急急忙忙給他開了門。又問︰「你怎麼過來了?那邊不是洞房花燭夜嗎?」
他笑得更壞了。「所以啦,那頭已經有人氣得在砸杯子摔椅子了。」
白衣蝶听他這樣形容,不禁跟著笑了。「你小心被人咒!」
「沒法子,我舍不得一天不同你在一起!」說著,一把摟住她。「我怕你一個人在這因為我,偷偷掉眼淚……」
她嘴硬地回道︰「少淨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可從不掉淚的。」
寧時鷹抬起她下頷,深情地仔細端詳。「那倒是,從不見你為我掉過半滴淚。」話里少不得有些埋怨。
她很小就發過誓,無論發生什麼都再也不哭了。眼淚根本減輕不了痛苦,對事情又沒什麼幫助。從前,爹爹發起酒瘋來每每打她,她哭得越凶,他打得更凶,所以她再也不哭了。
偎在他懷里,白衣蝶幸福地望住他。「沒什麼事,有什麼好哭的?」
「你這冷血的——」他罵著吻住她。
又是一夜纏綿。
恆翠院外邊,一個鬼祟的身影偷窺了一會子,奔回了少爺新房那兒回稟了怡紅。「小姐,少爺果然是去會白姑娘了。」說話的是怡紅帶過來的貼身丫環杏兒。
「豈有此理!」怡紅氣得撕破了自己身上的嫁衣,又剪了被和枕,鬧了大半夜。她以為寧老爺會過來做主,誰知哭了大半天也不見有人過來問她一聲。
就連昔日待她最殷勤的老夫人也沒過來看她。
反了、反了。寧府上下全在看她蕭怡紅的笑話嗎?全向著那姓白的嗎?
「他不愛你的!」
忽而,她想起爹爹前日勸她的話。沒想到竟都成真了。可惡、可惡?!蕭怡紅怨憤難平,只能對著丫環發泄,拿起燭抬就往杏兒臉上砸,咆哮道!「滾!沒用的畜生!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杏兒沒想到突被砸了一下,額頭敲出血來,嚇得忙跪下大哭。「沒有啊,小姐,杏兒就算向天借了膽也不敢笑您半句——」
蕭怡紅氣呼呼地坐下。「你下去——」斥走了她,自己坐在被砸得亂糟糟的新房里哭。
蕭怡紅當真是天真過了頭,竟以為區區一個名份便可得到他的心;竟以為對白衣蝶羞辱就可以逼走她。沒想到她越是窮凶極惡地想把他們分開,他們竟黏得更緊密。
反而是自己惹來一身腥,在寧府落得討人厭了。想及此,她不反省自己,只是更恨白衣蝶。
她只忙著記得她失去了什麼,白衣蝶又搶了什麼過去,根本已經被嫉妒和仇恨燻紅了眼楮。她不在乎也忘了自己可以走的路,她只知道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全被白衣蝶給搶走了。
她詛咒白衣蝶,恨不得她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