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鷹戲蝶 第18頁

她不會祝福他們。蕭怡紅氣得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滲出堿熱的血。

如果蕭怡紅住的地方是地獄,那麼,恆翠院便是天堂。白芯心和丁邦兩人年齡相仿,成了好朋友。老實的丁邦常在言語上被白芯心佔了便宜。可是惱歸惱,對白芯心白白淨淨、聰明機伶的模樣倒是暗暗喜歡著。

于是在白芯心的要求下,丁邦偶爾會在院里教她要拳弄劍一番。

他的武功尚淺,只能掃下幾片落葉,召了幾道風舞,卻已夠讓白芯心看得目瞪口呆連聲叫好。「太棒了,你快把你會的全教我!」

丁邦老實地招認。「我會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我們家少爺才厲害!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什麼人也打不倒他。」

「那他的武功又是跟誰學的?」白芯心好奇地睜大了眼問。

「跟寧太夫人學的,也就是少爺的女乃女乃。」

「哦——就是上回主婚的老女乃女乃!」怪不得雙眸銳利如箭,有股迫人的氣勢。白芯心點頭想了又想,忍不住又問︰「那老女乃女乃又是誰教她武功的?」

「是太爺。」

白芯心又開口。「那——」

「那太爺的功夫是誰教的?」丁邦主動替她接完了話,然後受不了地抗議。「你這樣問哪問得完?」

說的也對,她自己都笑了。「唉,希望能見見耶律女乃女乃的夫君,然後跟他學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誰要再敢欺負我和姊姊,我就殺殺殺殺殺——」說得她比手劃腳起來。

看白芯心那副認真樣,真好笑。「別「殺」了。你現在有寧府的人做依靠,誰敢欺負你。再說……寧太爺早就不在世上了。」

「不在世上?」忽然她感到一陣惆悵。「那麼,耶律女乃女乃一定很痛苦、很難過嘍!」

丁邦點頭。「沒錯,他們一直都很恩愛。」

「其實,不論是多麼恩愛的人,最終也免不了要分離——」她感慨嘆道。

丁邦沒有听懂她話中的意思,說道︰「不會啊!像少夫人和少爺不就是高高興興地在一起了?可見是只要真心相愛著,不論遇上再多的阻撓,最終仍是可以相守一生的。」

白芯心清麗稚氣的臉上,忽而閃過一抹世故,她堅決道︰「但總不可能同生共死吧?我這輩子都不要和人談感情了,也不要浪費時間去愛誰——」反正只有「分離」是永恆的。所謂的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與其將來得承受散席的痛,倒不如一開始就甭去賣心思搭那長棚了。

白芯心說得異常堅定。

不知何故,丁邦听得難過起來,又不僅自己心頭那朦朧的刺痛感是從何而來,也只有沉默了。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一陣玫瑰的香味。

原來是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了。兩人手上都摘了一大把的白玫瑰,臉上盡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對丁邦叫道︰「小丁,快幫我找鏟子過來,好把玫瑰種下。」

白芯心愉快地迎上來閑了香味︰「哇——哪來那麼多玫瑰?」

「我和你姊姊去逛了鎮上錢伯的花園,竟是在座小山谷里。」寧時鷹對著白衣蝶笑。「她喜歡極了,所以我買了二十株,打算也植進恆翠院。」

白芯心笑道︰「哦——連山谷底的玫瑰都移進院里來了,時鷹哥哥也太有心了吧?」她不忘糗姊姊。「是不是啊?姊——」

白衣蝶不好意思的淡淡笑了。

這時,丁邦也帶了鏟子過來。「少爺,這種粗活,交給我就行了,您去休息吧。」

寧時鷹溫柔地說道︰「我們一起種吧。趁天色末晚,把它們值進土里。」

說著,接過白衣蝶手上的十株花。「你逛了一天,進去休息吧!別站在這吹風,等會兒著涼了。」

白衣蝶柔聲應道︰「我去沏壺茶給你喝——」說著,打算回屋里。又轉頭問芯心。「你不進來嗎?」

「不——」她認真地注視著前方。「我要看他們怎麼將花栽進泥土里。」

白衣蝶微笑搖搖頭。「真是,你就是什麼都好奇。」說著,一個人回了屋里。到後頭打了火,燒起一壺熱水。

稍後,她拎了熱水回房里,專心地仰了壺茶。忽然听見白芯心的笑聲,抬頭看見窗外夕陽下,白芯心和丁邦圍堵著一只白兔,兩人忙著抓它。而寧時鷹則細心地對剛栽進土里的白玫瑰澆水,澆了一朵又一朵。

望著這幅景象,白衣蝶感動莫名。這個男人幾乎給了她全世界的幸福,也給了她充滿愛的生活,更為她築了寧靜的家園,令她忘卻所有煩惱。

而她,除了去愛他,沒什麼可以給的了。他令她懂得熱愛並珍惜自己的生命。她是多麼地快樂、滿足。能被一個人如此寵愛、保護著,人生至此,她還有什麼要求?

白衣蝶將茶具端至院里的石桌上。

然後她將手一橫,攔住正差點撲到免子的白芯心。「饒了它吧!」她說道。

「姊——」芯心氣得躁足。「我差點就抓到了!」

「抓到又如何?」

「丁邦要教我怎麼烤兒肉吃!」白芯心埋怨。「人家都沒見識過怎麼吃免肉呢!」

白衣蝶卻皺起眉頭訓她。「你如今吃好的、穿好的,缺了什麼?非要苦苦逼那畜牲驚得拚命逃?人家是有需要才殺生,你竟是為了好玩殺生,真不應該——」

白芯心撇撇嘴,吐了吐舌頭,不敢頑皮了。

丁邦看她竟被少夫人訓得動都不敢動,連回嘴都不敢,不禁偷偷笑她。總算是一物克一物,再野的人可也有安分的時刻。

寧時鷹過來雲淡風輕地轉變了氣氛。「好香!茶刺好啦?」

白衣蝶一見他立刻眉開眼笑。「怎麼,你眉梢也沾了泥了?我替你擦掉……」

說著溫柔地幫他拭去,又替他斟茶。

白芯心忍不住扮鬼臉。「可巧了,一見我就凶,一見他就笑——」

丁邦噗哧一聲笑出來。

寧時鷹也笑了開來。

只有白衣蝶又羞又惱地瞪著白芯心又笑又罵。「早晚把你的舌頭割掉——」

「寧、時、鷹!!」忽然破空一聲淒厲傳來。

院門閃進個披頭散發、窮凶極惡的蕭怡紅。後頭跟了一個丫環拚命拉住她勸。「小姐,不要啊!別沖動——」

原來蕭怡紅早已為著寧時鷹婚後,一連多日對她不理不睬而氣了許久,今兒個又听下人說他為了白衣蝶要丁邦找鏟子,親自為她植花。氣得她再也忍不住,所有委屈一並爆發,抓了桌上的剪子就沖了過來。

現在一見滿院植好的玫瑰,她又妒又氣的沖上去就鉸了一朵又一朵。

丁邦忙上去搶她的剪子,眾人也圍了上來。她瘋了似的誰也拉不住,仍是拚命鉸花。白衣蝶眼見寧時鷹為她栽的花被殘忍地鉸去,心中一痛,想也沒想即徒手去搶她的剪子。蕭怡紅怎麼也沒想到她敢徒手來搶,一不小心就劃傷了她的手,皮開肉綻。

「衣蝶——」寧時鷹拉回她的手,瞬間摔了蕭怡紅兩巴掌,叱道︰「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蕭怡紅瞪大雙眸。「你打我?」她氣得哭了,渾身發顫。「她自己要伸手過來,被傷了活該,你還打我?!」

寧時鷹忙著替白衣蝶止血,又罵怡紅。「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饒不了你,別說打你,殺了你都可以——」他氣壞了,話說得極重。

「你——」蕭怡紅扔下剪子,哭著奔出恆翠院,整顆心被他的話擊碎。杏兒則疲累地追了出去。

寧時鷹扶著白衣蝶坐下,忙著看她的傷口,幸好未傷及筋骨。丁邦拿了止血粉來,白芯心忙著遞手巾清理傷口。寧時鷹一邊替她包扎一邊忍不住責備。「你真是,不過是幾朵花嘛!你竟連手都送上去給她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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