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
"出去。"完全不容人置疑的口氣。
司徒燁低著頭,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是。"他緩慢的往房門外走去。
在確定司徒燁已經走了之後,藍斯才回頭看向鬼影,"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不必顧慮到我。我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即使今天有人一刀刺中我的心也一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奪取我的性命,吸血鬼是永生不死的。"
永……永生不死?
表影看向藍斯,她曾經听藍斯提過有關他的不老不死,但她從沒想過那是真的。那個注定要永遠存在的族群,永遠存在……藍斯也要她加入他們嗎?讓她也擁有永生的能力。
很可惜她對于永生不死並不感興趣,自然界本來就應該是生死交替不斷循環,他們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時間對他們而言就像揮霍不盡的金錢,青春是永不凋謝的花朵……听起來是很美很好,但誰來陪她度過永無止境的日子呢?
我要你伴我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為止……
藍斯的誓言突然閃入她的腦中,教鬼影不禁一愣。
他嗎?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她露出一抹淒楚的微笑,不願再往下想下去。自古多情空余恨,她應該早就領悟了這個道理才是,干麼還去想那些誓言呢?
表影自桌上拿起消毒過的小刀,慢步走向藍斯。
她現在不應該再想別的事情了,她所該做的就是專心取出他身上的子彈,其他的她不想想也不要想了。
"沒有用任何的麻醉藥,你等一下可要忍著點了。"鬼影看向藍斯,總覺得她必須要說些什麼。"等子彈頭取出來,一切就都沒事了。"那時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她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等我傷口復合後我們馬上成親。"藍斯的話簡直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的婚禮就準備沒有新娘吧!"她一刀利落的劃向他的傷口,滿意的看著他劍眉微攏。
還挺不錯的嘛,至少他沒有叫出聲。
"我現在要幫你處理傷口,可沒有心神去听你說那些沒有意義的神話。"她有事情必須要去做,不可能永遠待在他身邊。
表影手腳利落的切開藍斯的傷口,開始要為藍斯取出子彈。她那漂亮熟練的動作令一旁的雷斯不禁瞪大眼楮,他從沒想過嫂子竟會如此厲害,那動作熟練得像是經常處理這種傷一般。
誰能夠告訴他這女人哪來的啊?
雷斯目不轉楮的看著鬼影處理藍斯的傷口,眼楮連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完全處理好為止。
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切似乎是詭異了起來。
取出子彈的第三天,藍斯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情況好得教人不敢相信。而為他取出子彈的她竟被人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連一分鐘都未曾放松過。
是他發現了什麼嗎?這個疑問一直存在鬼影心中,但她不敢向藍斯提出她的疑問。
她曾是個殺手,一個在刀光劍影下打滾的人,她擁有異于常人的敏銳直覺,任何試圖跟蹤她的人都必會被她發現。
他應該知道派人跟蹤她是沒用的。她會甩掉他們的。還是……還是他派他們跟蹤的目的僅限于是在警告她,要她別輕舉妄動,他知道她要離開了。
她不是想走,只是不得不走,高恩一天不死她便無法心安,他早晚會發現她的存在的。不是他死便是她死,在這場非打不成的硬戰中,她要一個人獨自面對她的敵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協助。
斑恩不會放過她的,這點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他那種幾近病態的殺人狂熱她曾見過幾次。他喜歡殺人,尤其是殺比他強悍的人,仿佛那可以令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人、事、物。
在二十世紀,鬼影是令人聞之喪膽的冷血殺手,被人稱為二十世紀的第一殺手。為了這無聊的封號使得他嫉妒她,立誓要殺了她搶得第一殺手的封號,就這樣鍥而不舍的四處追殺她。
穿過重重的回廊,鬼影往藍斯的房間走去。
換藥的時間到了,她必須去他的房間幫他換藥才行,最近他的脾氣顯得異常奇怪,非要她替他換藥不可。她本來也可以不去理他,就讓他的傷口爛掉也無妨,偏偏她就是狠不下心,沒有辦法不去為他換藥。
他大概早料到她不會狠下心吧!老奸巨滑的家伙。
她抬步走向他的房間,一直到她听到他房中傳出異常的談話聲。他在和誰說話?
很習慣性的,鬼影就站在門邊听著藍斯的談話。
"找到了嗎?"低沉的嗓音依舊如此吸引人心,是藍斯的聲音。
藍斯要找誰?鬼影按捺住心中的疑問,繼續仔細傾听他的談話。
"已經發現他了,魁首。"是司徒燁必恭必敬的聲音。"是'程園'派來的殺手,目的是要抓那個小女孩,並未有意和'月天'挑釁。"
"那個男子他人呢?"鬼影對那男子特別敏感,必要時他會殺了那男子。
"他還待在'程園'里。"司徒燁的聲音依舊平淡得沒有變化。
听到了這里,鬼影轉頭奔回自己的房間。
是高恩!已經查到了他的去處了。本來听到這個消息她應該是很高興才是,但是她沒有。沒有找到他,她還能有藉口留在藍斯的身邊——打听高恩的消息,已經找到了高恩,那麼她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了。
她必須去殺高恩,然後永遠離開藍斯,雖然她明知那樣會惹惱他,但她不會管的,她想做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不贊同而改變。
夜幕低垂,縴瘦的人影慢慢消失在回廊的盡頭,她的心頭,就和天空一樣的灰。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走,可是,卻又非走不可。
涼風陣陣襲來,吹得一地落葉隨風飄舞,渾圓碩大的牡丹雖沒有夸張的四處彎腰鞠躬,但也被這陣陣涼風吹得翩翩起舞,顯得搖曳生姿。
中國式的建築有別于西方建築的華麗之美,相反的,他們簡樸大方的設計反而令人耳目一新,一股清新舒暢之感襲上了雷斯的心頭。
"月天"是藍斯在中國一手創造的商業集團,位于全國各地的分部皆有著不少的別居。基本上雷斯是對這些東方人的休息活動沒什麼興趣,畢竟他對于那些文人雅士成日吟詩作詠的興趣感到無法認同,倘若他有閑暇待在'月天',大概也只有花園中的箭靶引得起他的注意吧!
射箭,是他在西方的最大興趣和最大專長,藍斯怕他一個人待在中土無所事事,便好心差人在花園中釘了個靶給他消磨時間。如今,清晨在花園練箭已是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了。
雷斯漫步走到花園,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箭靶已經早被佔據。
輕盈縴弱的身影面對箭靶,像是在做些什麼。
是嫂子。雷斯一看到那身影便明了了,大唐帝國的女子大多屬豐腴之輩,'月天'的眾女也是屬于這種身材,只有鬼影是唯一與眾不同的一個。
她雖然看起來瘦弱,但真正的她卻是比一個六尺大漢還要強悍。在看過她和那兩名大漢的打斗之後,雷斯就深深的明白這點。
她絕對比外表上看起來更堅強、更厲害,難怪中國人老說人不可貌相,原來還真有一層道理啊!
但……她在這里干麼?該不會也想要練箭吧?
"靶借我練一下。"冷若冰霜的聲音凍住人心,今天的鬼影似乎比平日更冷了。
在藍斯柔情的對待下,鬼影是離昔日那個冷血的殺手愈來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