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她輕淺回眸,淡笑著,「我有預感不會那麼——」
「噓。」孟師堯急忙吻住她,「上天有‘好生’之德,等著當我孩子的媽吧,多休息幾天,嗯?」
「哈!」她搖搖頭,低笑他的痴心妄想?「其實我留在台北是為了……」
懊死的手機總選在最不適當的時候大響特響,樓琳懶得多費唇舌,反正晚上再告訴他也不遲。
「拜。」明明心里仍有著疙瘩,卻無論如何就是禁不住他的撩撥,就是要和他難舍難分。
女人真是沒出息,更沒骨氣。
回到台北最討人厭的,就是三不五時會遇上孟師堯的舊情人——蕭大小姐或趙佳敏等等。
蕭吟吟像算準了孟師堯會在八點三十分出門,她八點三十二分就站在門口按他們家的門鈴。
「嗨!樓小姐,好久不見。」蕭吟吟穿得美極了,一襲凡搴斯的鵝黃色洋裝,配上同色系的皮包、表鏈和皮鞋,可謂貴氣逼人。
樓琳隔十秒鐘之後才注意到她手中捧著一盒蛋糕,嘿,是亞都麗致的唷。
「蕭小姐,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在家?」太厲害了吧?
「我猜的,」她笑容可掬的說︰「踫踫運氣嘛,哪知我的運氣這麼好。不請我進去坐坐?」
「哦,對不起,快請進來。」樓琳瞥眼看牆上的掛鐘,快九點了,離十一點的開幕酒會尚有兩個小時,時間還算充裕。
「哇!你們家好漂亮。」蕭吟吟用夸張的口氣,稱贊屋內的裝潢多有氣派又多有氣質。
你不是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嗎?
樓琳立在她身旁,看著她虛偽的嘴臉,有些無措。
「結婚快樂嗎?」她忽地問。
「唔,馬馬虎虎。」樓琳淡淡地回答。「這得親身體驗過後才能明白。」
「那快了,下個月我男朋友甩掉他那糟透了的婚姻後,我們就要結婚了,感覺好緊張,所以才想來向你討教一二。」她眉開眼笑的跟樓琳形容她那個財經高手男友,是如何如何的了不得,如何如何的俊美帥氣,而他那糟糠又是如何如何的配不上他。
「先恭喜你。」
「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蕭吟吟話才說完,馬上改變主意。「算了,你大概沒興趣去參加什麼古文物特展,那些玩意兒只有我爸那種老八股的人才會喜歡,」
「我想以後還有機會。」樓琳一徑淡淡的語調,連她口里說什麼都沒听仔細,只希望她盡快結束話題。
「倒也是。」蕭吟吟裝模作樣的瞄了一眼牆上的鐘。
「唉,快十點了,我得走了,跟他約好十點半踫面的。今天我們要當眾喧婚期,我好期待又好緊張。」
走到大門口時,她順手遞了一張邀請函給樓琳。
「如果有空,還是很歡迎你過來。」
樓琳低頭一瞧,三光百貨?原來三光百貨和偉群百貨是關系企業。而這邀請函上印載的不就是她正要去主持的那個古文物展?
第十章
純屬巧合嗎?當樓琳在酒會上和蕭吟吟以及她那個優秀到不行的「未婚夫」不期而遇時,兩只眼珠子差點沒有彈到地上打滾。
鼻頭發酸,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來,可,她必須強忍住,因為她有工作在身,她不能失態,至少不能在這節骨眼發泄個人情緒。天知道這有多難。
「來,我來為你們介紹,他叫孟師堯,孟子的孟,堯舜禹湯的堯,他是我的‘親密伙伴’。」蕭吟吟做戲地一副羞怯狀。
懊用冷笑?譏笑?還是皮笑向不笑來應付眼前尷尬得叫人恨不能挖個地洞躲進去的局面?
「好巧。」樓琳故作無謂的說︰「我先生也姓孟。」
「不會也叫師堯吧?」蕭吟吟自顧自地笑得前俯後仰,完全漠視樓琳和孟師堯臉上的不自在。
「你在這里做什麼?」對這一幕精心策劃的場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孟師堯,竟還誤認樓琳的出現,是對他的不信任而口氣不佳。
殊不知蕭吟吟口中的「親密伙伴」,實際上乃是她父親與孟師堯生意上的合作關系,而非被蕭吟吟所誤導的「未婚夫」。
「孟大哥,我父親有事找您。」蕭吟吟的弟弟蕭仲明這時候突然把孟師堯找了過去。
「樓小姐,請到這邊來一下好嗎?來賓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喔!好的。」樓琳把目光從蕭吟吟陰笑的面孔,移向孟師堯已然轉身的背影,她實在無法理解,他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離去。
短暫停頓之後,迫于職責所在,只好轉頭和其他的權貴人士應酬去了。
「您就是樓博士?天吶!好年輕,好漂亮。現在的博士都長得像您這樣嗎?」半導體集團小開汪承孝盯著她嘖嘖稱奇。
和蕭吟吟這個千金大小姐的濃妝艷抹,華麗衣飾相較,樓琳的清麗月兌俗,簡單樸實反而更叫人賞心悅目。
那些附庸風雅的富商們不論已婚未婚,成群圍在她身旁,要求她解說這批清朝老古董的由來和價值,真是難煞她這個人類學兼考古學專家。
陳主任為什麼非要找她來不可?實在搞不懂。
「這是干隆六十歲生日時,為了慶祝自己德高望眾,特地叫內務大臣從和閩選來這塊古玉,雕刻了、鎖古鑠今。四個字。」
這個排眾而出,替她解圍的人是安吉拉。
呀,一大票正宗道地的黃種人,怔愣愣地的听著一個老外解說中國歷史,直讓人有時光倒置的錯覺。
安吉拉是個全才的學者,他所涉獵的知識範疇之廣,即使在博物館里也少有人能望文一項背。
「你怎麼來了?」白問的嘛這句話,他當然是不放心她才特地趕來拔刀相助的。
得友若此,夫復何求。
酒會還未結束,她便匆匆挽著安吉拉的手臂步出會場大樓,並坐上他的豐田轎車。
「樓琳!」
孟師堯遠遠的見他倆離去,忙想追過去,不意蕭吟吟如鬼魅般出現擋在面前。
「你要是不參加簽約儀式,那一切就免談了。」蕭吟吟很滿意;自己一手主導的這場好戲。「二十五億其實也不是太大的數目,憑你孟總經理的長袖善舞,還怕找不到別的客戶。」
孟師堯默然地拿閃著駭人火簇的凜凜星芒直瞪著蕭吟吟,半晌才開口︰「你就是不肯放棄?」
「我為什麼要放棄?!」要不是顧忌著會場里一堆賓客,她鐵定不惜來個潑婦罵街。「你是我的,誰都休想從我手中搶走!」
「姐。」蕭仲明過來提醒她注意言行舉止,別落人話柄。
「我的事,你別管。」她口里雖是這麼說,音量倒是小了很多。「孟師堯你給我听著,我——」
孟師堯兩道銳利駭人的芒刺教她把吐到一半的話,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哼!總之、總之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甩著染成火紅的卷曲長發,蕭吟吟欲走還留。「我有把握,我一定可以等到你。」
「然後呢?」他面無表情地問。
「然後我們就可以廝守……」不可能的,孟師堯是何許人?他若願意跟她廝守一生,又豈會另發別的女子。陡地領悟到這點,蕭吟吟臉色頓成慘白。「孟師堯,我恨你,我恨你!」
淒厲的吼叫聲,令在場有的人無不驚詫萬分,紛紛交頭接耳低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和孟師堯一同前來的顧問公司副總江懷哲非常不屑地說︰「你不必為公司做這樣的犧牲。」什麼女人嘛,大庭廣眾毫木顧及顏面,像話嗎?
「只是一點鳥氣,算不上犧牲。」孟師堯壓根不在意蕭吟吟的無理取鬧,他擔心的是樓琳。不知她現在怎麼樣?安吉拉會帶她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