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 第23頁

嗄,什麼人不好舉來當例子,偏舉那個老色鬼唐伯虎。

「那是古時侯,古時候的中國女人大多沒有謀生能力,嫁夫隨夫,只得忍氣吞聲嘍。」

「對,現代女人不必受那種氣,所以你才更應該選釋華德,而雪蘭則應該把喬治給休了。」

這算是哪門子邏輯!袁子青真是給她有听沒有懂。

「為什麼你一真認定我非嫁給華德不可?」她一定不知道華德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因為我喜歡你。」夏綠蒂笑咪咪的從櫥櫃上拉下來三個手提箱。

「干脆我嫁給你好了。」袁子青半開玩笑的逗她。

「別逗了,就算我是男人也已經是個糟老頭,怎麼跟華德拼?」她一笑,指了指那三個手提箱。「打開它們,看看你喜不喜歡。」

「你要送禮物給我?」袁子青直覺不妥。中國老祖宗說過,無功不受祿,人家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送札給她?

「可以吧?」夏綠蒂見她杵在那兒發愣,索性自己動手把箱子打開。「這是依芙德倫的水貂毛毯,倫敦的冬天可不比台北,會冷得讓你受不了。」

依芙德倫?那不是貴得嚇死人的寢飾店嗎?據說那家店所賣的寢飾,光一條毛巾,就要五萬元的天價。

嗄!那白色的毛毯在燈光下,散發出熠熠的光澤,巧奪天工的手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縫合線,角角邊上還繡了幾個字,仔細一看,竟是她的中文名字。

「用不著擔心,我過幾天就回台灣。」盡避那水貂毛毯,模在手里滑軟細致,質感好得不得了,她還是不願隨便接受她的饋贈。

「回台灣的時候再說吧。」夏綠蒂堅持把毛毯放進她手里。「拒絕一個老婆子的好意,未免太不通人情。」

「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她就是收下來了,大概也舍不得用。

「拿去!年輕人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干脆。」夏綠蒂笑著牽起她的手,一起坐在床沿。「告訴我,你愛華德嗎?」

袁子青心中一突,嚅動的唇須臾又緊緊抿上。

「不要言不由衷,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開不得玩笑,喜歡的人不一定遇得上,縱使嫁了也不一定是心愛的人,現實總是那麼殘酷,所以我們才更要把握已經擁有的。」

夏綠蒂盯著她的臉,看了又看,然後心滿意足的牽起嘴角。「你是個好女孩,跟雪蘭一樣,單純得像張白紙,當初我也是一眼就猜中雪蘭將會是詹肯斯家的好媳婦,果不其然。」言下之意,她頗具慧眼。

「我沒有雪蘭一半好,我沒耐心,不懂持家,也不曉得怎麼相夫教子。」

「但華德愛你,這才是重點。」

「不,他其實並不愛我,他跟我要好,只是為了……」說到這兒她就語塞了,面紅耳赤的將臉埋進胸前。

「哎呀,傻孩子,你怎麼把華德想成是那種拈花惹草,不負責任的人?」好像她講了一個很蹩腳的笑話,夏綠蒂直笑個不停。

「我不需要他負責任。」袁子青負氣的說。

「但你渴望他愛你。」

丙真是一言中的,袁子青的臉更紅了。

「他堂堂一個伯爵我怎麼高攀得上?」酸溜溜的一句話,怎麼听都好似打翻醋壇子的妒婦。

「繼續。」

「什麼繼續?」袁子青不好意思地問。

「牢騷嘍。」夏綠蒂半帶譏笑的說。「你有點不對勁,跟我這幾天的觀纂出入極大,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會想知道的。」紅紅的臉蛋瞬間退去所有的血色,眸子蒙上一層愁怨。

「但我應該知道?」袁子青越是不直截了當的說,夏綠蒂越是憋得難受。

避開她詢問的眼神,袁子青垂著頭踱向寢房的另一邊,幽幽的長嘆一口氣。

窗外濃霧彌漫的四野,令人倍感淒涼。這些天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陡然間又蕩到了谷底。

她之所以欲言又止,並非因為受了喬治的懇求,而是不知從何啟齒。

一旦夏綠蒂知曉喬治搞自己哥哥的鬼,她將作何反應?表面上,她雖然並不怎麼喜歡喬治,但血濃于水卻是不爭的事實。

夏綠蒂快七十的人了,卻沒有一男半女可以承歡膝下,華德和喬治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氣歸氣,她還是一樣的疼。她不是呆子,她看得出來,夏綠蒂對喬治的怒火是來自于愛之深責之切,以及恨鐵不成鋼。

「說吧。老婆子我禁得起任何打擊。」夏綠蒂推開雙手,作出無謂的表情。

「這事,得由我那個狠心短命的初戀男友說起……」她盡量撿重點陳述,而且把涉及華德和喬治的部分說得輕描淡寫。

「混帳東西!」夏綠蒂登時暴跳如雷,顯然她的好意並沒有發揮效果。「子青,你先回房去。喬治!麗沙、阿琪,去把喬治給我找來!」

☆☆☆

袁子青被迫在詹肯斯宅邸多住了兩個星期。在夏綠蒂宣稱將取消喬治的繼承權後,那個紈褲子弟,終于願意懸崖勒馬,發誓要改過自新了。

眼看雪蘭的病情已無大礙,袁子青心想,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這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她手持著簡單的行囊,悄然走出這棟巨宅大門。

長街盡頭白霧騰騰,惟幾盞昏黃的路燈照著遲歸或早起的人們。

她邊走邊頻頻回首,似害怕驚動了什麼,又像在期待著誰。

偶有車子從她身側呼嘯而過,她卻完全沒有感覺,失神落魄地,不知如何安頓自己的身心。

轉過兩條街道,一棵樺楊樹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住了整個伯爵宅邸。

「既然舍不得,何必非走不可?」

是華德詹肯斯,不用回頭,她也能認出他的嗓音。

袁子青停下腳步,心底一下澎湃得不能自已。離去還是留下,兩個選擇交互煎熬著她的心,令她舉步維艱。

就在此時,黎明的第一道陽光倏地傾瀉下來,天地陡然一亮。

華德佇立在她的斜後方,堪堪升起的旭日,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始緩緩轉過身子,雙腳一軟想跪下來,他及時扶住她,攬她入懷。

在這無人的街頭,他二人緊緊相擁,即使沉默不語,卻好像彼此已經許下了無數個盟約。

「留下來好嗎?」華德柔聲問。「我怎能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你。」

「我願意用一生一世來補償你。」他款款情深的眼,純淨得不含一粒雜質。

袁子青悍然地搖搖頭。「口說無憑,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你。」

「要我立個契約?」

「光靠一張紙能有什麼保障?」袁子青從雪蘭和自己身上得到了教訓,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愛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因此在投入另一份感情以前,她得先作好所有的預防措施。「你要真愛我,就隨我搬到台灣去住。」

「放棄掉這里的一切?」華德這一驚非同小可,畢竟這里的大部分產業都是他一點一滴奮斗出來的,這一走,豈非……

「舍不得?」就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遠不如那些身外物。

「舍不得你。」他一手捧著她半邊水頰,一手緊握著她的縴指,頭頂著她光滑的額,直視著她的眼,「如果你真的希望這樣,那麼,就隨你的意思。」

「真的?」沒想到他竟一口應允,她喜出望外地張大小嘴,久久闔不起來。

忽地,一部箱型車急駛而至,發出刺耳的煞車聲。「談夠了沒?賤人,我就知道你背著我干了見不得人的事,跟我走。」宋思齊和三個彪形大漢,來勢洶洶的抓起袁子青就走。

「你們這是干什麼?」華德厲聲質問,但在手槍的威脅下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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